“嗯……”苏锦隐了眸间氤氲,不让宴夫人看见。
……
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宴夫人拍了拍她的头,“都天亮了,去同祖母道别吧。”
苏锦应好。
宴夫人又唤住,“阿锦,稍后离家的时候,勿让祖母落泪,她近来身子骨越发不济,又不想让你知道。”
苏锦颔首。
她昨日还见祖母在暖阁中红了眼眶,但见她来,便垂眸换了一幅笑颜。
苏锦单独见过老夫人。
临到行前,老夫人借故说是头疼的毛病犯了,不来送了。
实则是见不惯这离别的场景。
苏锦在苑外叩了三首,才由白巧扶了离开。
听到苑外脚步声,老夫人才让周妈妈扶她起身。
老夫人站在窗边,沿着窗户缝里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老夫人鼻尖微微红了红,似是自言自语般念叨,“走了好,省得日日在家中挂念,反倒没顾及到平阳侯府那头,这日子终是还得过,早去好过晚去。”
周妈妈解语“老夫人,日后又不是不见了,云山郡离平城这么近,路又好走,等侯爷回来,小姐定是会同侯爷再一道再来拜见老夫人。您这般模样,小姐若是知道了,心里才是难受呢……”
老夫人连忙用手帕擦擦眼角。
只是再抬眸,苏锦的身影已离了苑中。
老夫人忍不住锤了锤心窝,“当初,是我误阿锦,就不应当应了柳家的婚事,害她这样,是我这老婆子对不住阿锦,要不,多好姑娘,怎么会眼下这般光景……”
周妈妈扶她就近落座。
周妈妈替老夫人缓背,“老夫人不也是为了小姐好?当初柳家的事,老夫人替小姐操碎了心,谁曾想柳家是这样的人家……眼下不是不同了吗?老夫人昨日还说,侯爷对小姐有心,连那贴身的羊脂玉佩都给了小姐,如今又让人来平城接小姐,是为了让老夫人和夫人宽心,侯爷是个心思周全的,又替小姐着想,老夫人您应当为小姐高兴才是……这般捶着心窝子,小姐若是知晓了,心中又该自责了……”
周妈妈跟老夫人多时,最懂老夫人心思。
周妈妈宽慰。
老夫人亦敛了眼角氤氲,亦用手帕擦了擦,又朝周妈妈道,“早前阿锦在家中,尚还不好说那柳家的事。这柳家还真当自己家中出了个探花郎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柳家和周家也真当阿锦的爹去了,苏家就没了屏障,可任人欺负到自己家姑娘头上了!”
周妈妈心中清楚,老夫人这是忍了许久了。
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桌沿,“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你明日便让豆子拿了我的帖子去寻人来,这柳家同周家的消停日子过够了,日后也别想再消停了!”
“是,老夫人。”周妈妈垂眸。
自城门口辞别宴夫人与苏运良,苏锦便窝在马车中,望着马车窗外出神。
马车外一路平坦,风景却如浮光掠影。
在家中的时日过得太快,她似是还未好好祖母,娘亲,或是运良一处。
她亦明白祖母和娘亲的叮嘱,家中如港湾可停泊避风,却不可故步不前。
今后她要相随一路的人,是柏炎……
她微微伸手,手中那枚同心结随着马车的晃动一直摇摆着,在阳光下,有些炫目而耀眼,恍惚间,似是想起在洛城时候,他从身后将她拥在怀中,埋首在她颈间,他的同心结先暂放在她这里,他日后来取,连带利息一道……
嗯,她唇角轻抿……
马车外,全是丰巳呈的声音传来。
一会儿唤得是“小巧巧”,一会儿唤的是“阿涧”,而后柏子涧恼火“你闭嘴”声传来,丰巳呈遂即不满道“凶奴家做什么嘛,小涧~”
柏子涧彻底惹恼,“你够了,丰巳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