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太子妃的赏梅宴,是东宫宴请女眷的重要场合,有人竟在今日,在太子妃跟前见了血。
这可是赏梅宴上最大的忌讳,暖亭中,太子妃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内侍官吓得赶紧上前轰人走。
谁知这人竟这么晦气,兴许还要连累阖府上下挑选才艺觐见的宫人。
内侍官一脸厉色,“还不快走!”
周穆清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怕,又匆匆抱起桌上的素琴,只是正欲走,又忽得脑中一横,咬牙抱琴折了回来,“娘娘,臣妇还可以再弹一曲的!臣妇先前是走神了,臣妇的琴艺早前不输城中任何一人,请娘娘垂青,再给臣妇一次机会。”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不说暖亭中,就连外宴都面面相觑,继而安静下来。
内侍官心头大骇,“你这不懂事的,快随奴家走!”
内侍官上前拽人。
周穆清死死抱着素琴不放,“求娘娘垂青,再让臣妇弹一曲,若是弹得不好,再撵臣妇走也不迟。”
暖亭中,苏锦转眸打量暖亭外抱琴的女子。
许是真对自己的琴艺有些底气,但真的不会审时度势。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东宫先前已经用了“轰出去”这样的字眼,苑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这是让太子妃难堪难做,也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处。
太聪明,便是不聪明。
眼下,是逼东宫在众目睽睽下如何安置她?
与自己找了多大的麻烦都不自知。
苏锦微微垂眸,应是个平日里在家中骄纵惯了,又有些才气,却不懂得适时收敛的。
苏锦余光瞥向太子妃,却见她嘴角微微勾了勾,先前尚有些恼意的脸上,正挑起一缕似笑非笑,“你的心意,本宫领了,本宫已经不想听了。”
内侍官背后一凛。
主位是动怒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京中女眷的面,更要和颜悦色,但这女眷的前程应当是毁了。
内侍官使了使眼色,外宴的另外两个内侍官上前。
周穆清不知哪来的不甘与韧性,想着左右要是被轰出去就是京中笑柄了,与其遭人笑柄,还不如试试能否有挽回余地,兴许还能周旋,周穆清心一横,放下琴跪下,“臣妇求娘娘再听半曲。”
程双与魏长君都怔住,这么不知道好歹,真当东宫是讨价还价的地方,东宫这主位是会吃这一套的人?
内侍官吓得魂飞魄散,径直了上前就想捂她的嘴,太子妃眉眼微挑,慵懒而悠悠开口,“是哪一家的女眷啊?”
当下,似是也只有周穆清听不大懂这话。
“臣妇,是大理寺丞柳致远的家眷……”周穆清眸间碎盈芒芒,以为事有转机。
外宴中,不少女娟都忍不住轻嗤,一个大理寺丞的妻子竟如此不识大体。
只是她话音刚落,太子妃眉间是微微滞了滞。
东宫与太子妃本是一体,太子妃自然知晓东宫近来重用大理寺丞柳致远,柳致远眼下就是一把利刃,为东宫所用。她还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打了柳致远夫人的颜面,让他与太子离了心。
但这柳致远的夫人却似是真没什么眼力,也颇喜欢呈口舌之快,若不好好敲打,日后柳致远替东宫办事,却指不定从他夫人口中漏出什么祸事来,于东宫无利。
太子妃微微端起茶盏,一面思索着,一面轻轻抿了口。
忽得,柳致远?
太子妃似是忽然想起了旁的,微微转眸看向一侧的苏锦。
远洲柳家,柳致远,可不就是当初柏炎闹得满城风雨的柳家?前一月余,柏炎在宫中与人扭打到一处,旁人拦都拦不下来,最后惊动了陛下,被陛下罚关禁闭了一整月,似是也是柳致远。
周穆清是柳致远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