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过世的消息传到宫中,柏炎一宿未回,苏锦知晓他守在沐府。
没有沐老,便没有今日的柏炎。
沐老对柏炎意义重大,亦一步一步支持他走到今日。
沐老的去世,自此往后柏炎身边再无师长。
苏锦知晓此事对柏炎的打击。
……
翌日,早朝休沐。
沐老并无子女,沐家后人均不在京中,柏炎着礼部安顿后事。
柏炎在沐府待了整日整夜,替逝者更换衣裳,整理遗容,亲力亲为。
钱誉看在眼中。
“回宫吧,一个昼夜未合眼了,早朝可以休沐一日,再休沐第二日既是不妥,你老师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钱誉开口。
柏炎颓丧起身,“钱老……”
钱誉轻声道,“你勿怪你老师狠心,他对他自己更狠。这些年他心思悉数都在你身上,你勿愧对他。”
柏炎眼底微红。
……
柏炎不知马车如何回的宫中,马车经过外宫门入内往内宫门时,柏炎撩起帘栊,看着幼时初次入宫时,觉得高大巍峨的宫墙,父亲驻足,朝一人行礼,他亦跟随行礼,那时的沐老便坐在轮椅上,他好奇打量他,父亲呵斥,沐老却笑着唤他上前,“听说你天资聪颖,你叫什么名字?”
他应声……
一晃,便是二十余年前事。
柏炎放下帘栊,只觉渗人的窒息……
不过一日,御书房奏本堆叠如山,若不是知晓今日沐府丧事,他在沐府,还会有各部的官员在御书房外轮流候着。
“陛下……”大监见他眼中全是疲惫之色,听说了沐老过世之事,猜想他应是一宿未合眼。
“大监,让我一人静静。”他开口。
大监遂拱手噤声,他是想告诉他,娘娘在。
大监轻叹,待他入内,自外阖上殿门。
柏炎抬眸,才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应是早前便在殿中等他。
“阿锦……”他眸间卸下戒备,兀得氤氲。
她上前,轻声道,“我听说了。”
他俯身拥她,喉间颤抖,“老师走了……”
而后似是再说不出话来。
她亦伸手揽紧他。
似是这些时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骤然爆发,许昭的死,母亲的过世,到眼下沐老……
她知晓他走到今日有多不易。
亦知每一个人的离开,于他而言,都是何等的打击。
她记得年少时,即便困在山林中,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每日绞尽脑汁,亦有少年模样。到今日,岁月与时间已将少年洗礼,亦带走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亲人,师长和挚友……
她没有开口说多余的话,他的眼泪默默滴在她衣襟上。
他未开口说的话,她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