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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陶次长的金字招牌，上流社会很自然地对朴丽华敞开了，人们是以非常热烈的方式接纳了这个新贵。

很多想听到的机密，不用朴丽华开口，人家会主动告诉她，压根就不用担心会引起军统、中统之流的特务注意。有人侃侃而谈，自然就有听众。有人听着无心，左耳进右耳出；有人听着留心，耳朵进嘴巴出。朴丽华充当的就是耳朵进嘴巴出这样的情报二传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不堪回首（4）

机密是越听越多，听了不是白听，还有赏金领，嫁得好是不假，但存几个私房钱，以备无患，总不是什么坏事吧？

七？七事变后，日军的野蛮侵略，激起了中国人的强烈反抗。

在正面战场上，中国军人在狠狠地打击日寇，在秘密世界里，一向在外界口碑不佳的国民党特务，也对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展开了血腥的报复。

自认为隐蔽得够深的深田，国民政府撤到武汉，他就跟到了武汉，依旧干着他那肮脏的勾当。常在河边走，终要湿脚，深田不知道，他的身份早被军统特务获悉。

一个下雨的早晨，深田刚从住处走出来，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口，打着伞站在马路边等候黄包车，就被人从背后捅了一个透心凉。

商人齐懿天，实则是深田的死，在外人眼里看去，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街头巷尾当新闻传了几天，就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再无人去关注了。

但在上流社会，有些知情者却故作神秘地把军统刺杀深田的事，当作一桩秘辛来传。传来传去，也就传到了朴丽华的耳朵里。深田的死，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日本情报机关在武汉的猖獗活动，也震慑了朴丽华，至此，她才第一次意识到间谍冒险游戏的危险。

在惶惶不安度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朴丽华有些惊喜地发现，日军情报机关没派人来找过她，就连神秘莫测的军统也没来找过她。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朴丽华认为是解脱了，就老老实实地做起她的四姨太，不再去招惹是非了。

然而，当过几天间谍的朴丽华忘记了，一个人一旦进入了秘密世界，就再无脱身的可能了。

就在她努力地想去摆脱那段为期时间不长的间谍生涯带来的影响时，她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自称其代号为“阴阳师”，一语道破了她那点老底。

被电话那端的人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朴丽华服了软，只得重操旧业。

所谓的旧业，就是旧的称呼——叫间谍，或叫奸细都成；不过，业务也增加了，说白点，就是从之前的情报收集的基础上，又多了一样——演戏。

女伶嘛，本行就是演戏。舞台上是演戏，在生活中亦可演戏，舞台就在社交圈子上。

朴丽华很认命地过起了她的双面生活。

上流社会的人们会发现，沉寂已久的朴丽华又活跃起来了，不但频频参加各种晚宴，还会积极地参加各种公益活动。社交圈子是是非最多的地方，一个人太活跃，所有关注的目光就会像阳光一样聚集在那个人身上。

阳光下是没有罪恶，因为罪恶正在进行。

战时，上流社会的生活，无疑是苍白的。

不知明日是生是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成了达官显贵们的不二选择。

与以往不同，只剩半壁江山的国民政府，吸取了以往机密频频被人泄漏的教训，提高了对保密的要求。每逢这类上流社会活动时，总会有大量的特务混迹于其中。谁若是选择这种场合，开口说点机密，吸引人的注意力，显然不是一件讨喜的事。

一言蔽之，情报收集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了。

朴丽华的新上线，可不会体谅朴丽华的这些苦衷。

他只管要情报，规定什么时间拿到手，朴丽华就必须什么时候办到。这种高压下，光靠演戏是不成的，还得给人点甜头，男人们要的很简单，在床上什么话都会说。朴丽华本想摆脱的事，却未能达到目的，终究还是回到老路上去了。

第十章　不堪回首（5）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朴丽华接触的那些个可以提供情报的男人，都是有主的，背后都有一双或几双女人的眼睛在那里盯着。女人心是一个深渊。可以选择忍气吞声，也可以火山爆发。

要想堵住人家的嘴，就得给予人家好处。对此，朴丽华还算聪明，知道怎么去补偿人家，要是爱钱的，在麻将桌上输；要是觉得寂寞的，帮着找面首陪。

好处都使到了，大家就都相安无事。

在寻常人的眼里，这都是些上流社会偷鸡摸狗的丑事，就是一向嗅觉灵敏的特务也会这样认为。而被隐藏在这些丑事之后的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特务们显得是十分迟钝，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里，朴丽华都被排出在了特务的视线之外。

朴丽华与章怀雨的相识，可不是什么萍水相逢。

新上线，在某一天打来了电话，让朴丽华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以指定的身份，在指定的人配合下，去演一场戏。

第一眼看到烂醉如泥的章怀雨时，朴丽华很是反感，并非是因章怀雨在酒醉之后的那些絮絮叨叨，而是章怀雨的礼貌实在是惹人生厌。在朴丽华的感官中，章怀雨身上的礼貌，是文人的酸腐，道学家的虚伪，勾起了她关于女伶生活时期一切不堪回首的记忆。

一番交谈下来，朴丽华又是另外一番感受，章怀雨身上体现出来的礼貌，不是文人身上的酸，而是迂。在章怀雨的身上，深深地烙下了其成长背景的印迹，知理守节这种基本道德早已是刻在章怀雨骨子里的内涵。

在回家的路上，章怀雨是谨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一点逾越礼教的行为都没有。

浪荡登徒子，朴丽华是见多了。不过，如章怀雨一样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朴丽华还是第一次见到。酒后而不乱性，还能保持着理智，这种男人确实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