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我说姑奶奶,什么案子你都要亲力亲为吗?查监控这种小事情交给你那个黑皮保镖不就行了?”
秦尤唔一声以示回应。
贺峥看她一眼,又笑了。
他两手绕过她背后正在解绳子上的死结,抽不出空挡,他便稍微一俯首,偏过头用嘴衔出了那团抹布。
他本来就站得近,又因为解绑的动作成了一个用臂弯圈住她的姿势,凑过来时距离再度拉近,几乎只剩两公分,他高挺如削的鼻尖还不经意间轻碰了下她侧脸。
秦尤愣了片刻,心间浮起股被针扎般的不自在。
但贺峥不以为意,好像只是为了图个方便。
秦尤终于说:“亲力亲为才能掌握得更全面。”
如他所说,她经手案件确实喜欢亲力亲为。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纵然老黑再缜密能干,可始终是把结果说与她听的,她无法凭借一场叙述去面面俱到地在脑海中把案情始末完整重构,她需要亲临方能知晓。
而且人无完人,万一老黑遗漏掉点什么关键信息呢?打官司就是打证据,不起眼的小细节说不准也至关重要。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保险起见,怎么着也得她自己过一遍才放心。
贺峥斜睨着她道:“你倒是兢兢业业…就不怕一脚踩进狼窝里?”
就算不是两公分目前这距离也算近的了,他一开口说话鼻息都洒在了她脸上,很不舒服。
这让她暂时没心思去顾及别的,她微微皱眉,不答反道:“解开了没?”
贺峥笑:“急什么?”
秦尤:“……”
腕骨勒紧的力道终于松开,秦尤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皮白又敏感,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起了好几条刺目的红痕。
她刚想开腔,彭斯就抄着兜溜达过来:“原来是贺队的朋友啊,失礼失礼。贺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儿个有缘认识,鄙人姓彭,在区小学里教语文,你可以叫我彭老师。”
秃头朝她伸出一只礼貌的爪子。
秦尤不可能看不出当前是怎么个状况——就冲他们这伙人明目张胆地把机枪挂在脖子上,半点不遮掩,也能明白对方混哪条道的。
想必这家冷肉店都只是个幌子,不然这犄角旮旯门扉清冷的,能赚到几毛钱?
再加上贺峥和他关系貌似很熟络…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大型警匪勾结现场吗?
秦尤似笑非笑地瞥了贺峥一眼,又勉强和彭斯握了个手,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彭斯却不松手,又一身出淤泥而不染地文绉绉道:“原来是秦小姐,特殊时期,刚才那几个小兄弟毛手毛脚的不知轻重,还请见谅。”
秦尤正琢磨着他话里的特殊时期是几个意思,贺峥便拍掉了彭斯握着不放的爪子,皮笑肉不笑道:“行了彭老师,犊子扯够了,您老也别搁这儿呆着了,回家改你的作业去吧。”
彭斯笑得像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配合他那从头到脚无一不在散发着的朴素气质,乍眼看简直就是公园里打太极的退休大爷,实在很难叫人把他跟黑老大这种心狠手辣的形象联系起来。
或许这就叫做大隐隐于市的深藏不露吧。
正瞎扯淡间,秦尤倏尔瞧见贺峥脸色微变,他稍稍偏过头,好像是在侧耳细听着什么。
那动静实在是很微弱,大抵也就只有贺峥和狗才能分辨一二了。
反正秦尤是什么都没听到。
但很快,声音逐步逼近,像是车辆急刹。
似乎还不止一辆。
她心下打了个突,就在众人都还无所察觉之时,枪声猛地爆起,数不清的弹流穿风破云般恶狠狠地扫射进来!瞬间将那跺门帘给扫了个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