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直被震地两耳朵轰鸣,神经都好似被打乱了,往后踉跄一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俩人就已经倒地近身搏斗了起来,屋内摆设被滚了个稀巴烂,灰尘四溅。
她在噼里啪啦的噪音中勉强搞懂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那狗日的西装暴徒竟然还真敢冲她开枪!
狗日的许博涵!
要不是贺峥及时抡了个座机砸中他手腕,促使枪口偏离几公分,自己这颗头颅今儿个可就要爆浆了!
然而她没冒出种劫后余生的心悸亦或是感激,她心底只浩浩荡荡地升起股浓墨重彩的震怒,海啸般席卷四处。
这西装青年像是少爷兵,贺峥的拳拳到肉完全是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他竭尽全力地发挥着自己身姿的敏捷,趁他出拳的间隙掏出了枪。
居然还带了备用的!
枪口对准了贺峥,贺峥眉峰一凛,本能地躲闪,枪口却又忽转,对准了这会儿正扒拉着窗户预备趁乱逃走的污点证人五叔——来的人并不是阿云,而是小杰,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贺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01秒过后,五叔整个人被一连串的子弹打成了筛子,腰杆僵硬片刻,直直地从窗户上栽倒下去,轰然一声,四下皆是惊叫。
主要目标击毙,小杰手肘一动又持枪向着秦尤,秦尤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什么呢,就忽感跟前一阵旋风刮过,紧接着天花板炸了几声,枪被打地脱手,贺峥直把对方给锤成了烂泥。
但这烂泥生命意志顽强,鼻青脸肿地试图跳窗逃走。
贺峥本想把他揪回来,心下却不知怎的被攫住了,或许是五叔的死,更或许是他冲秦尤开的那几枪。
暴怒的烈火虚晃而过,凶猛地吞噬掉理智,他松开禁锢着的五指,反手将人推了下去。
不料这人竟身手灵巧地攀住悬挂在墙面外的逃生梯,眨眼飞檐走壁地溜没影了!
贺峥攀在窗栏上的指骨逐渐收紧,他他妈的就该一枪爆了他的头!
他满肚子暴躁火气,再转眼一看,地面上的男人像头倒在黑色血泊里的畜生,四肢痉挛似的抽搐着,惊悚又可怖。
还有一口气尚存,兴许能在弥留之际坦白点什么,他二话不说准备下楼探探,又看见秦尤耳畔及至颌骨处的一道血痕。
她皮肤白,什么脏乱东西黏上去都显得触目惊心。
贺峥眉头一皱,揽过她后脑勺骂道:“让你嘴硬!这回吃亏了吧?早告诉你许博涵不可靠,还巴巴地贴着人家,真以为他不会动你啊?你就是人家一条看门狗,想杀就杀想剐就剐!”
兴许是理亏,秦尤没吱声。
贺峥抬起她下巴查看伤口,被弹流刮蹭的,皮肉伤,不算太严重,但大小姐细皮嫩肉,这会儿朵朵小血花还在往外挤。
他指腹抹了抹,擦不干净,遂又俯首用嘴巴吸允了一下。
秦尤当即浑身僵住。
贺峥这人很奇怪,有时候心细如针,有时候又粗枝大叶,仿佛是随生长周期而定的,眼下便是这种粗枝大叶的周期,他丝毫不对劲也没发觉,自然而然地就像不过是在替她擦拭脏东西,而不是舔血。
或许就是因为他神态过于正儿八经,才导致秦尤一动不动地没反抗。
她觉得要是人家在那落落大方问心无愧的,她却别别扭扭,那简直是可悲可怜的自作多情。
秦尤这样的天之骄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落下风的,但又确实古怪,特别是那股他舌尖轻舔而过带来的酥麻感,还狗皮膏药似的残存着。
她只能恨恨地抹了把被他轻薄过的侧脸,忍着心间的别扭和古怪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下楼。
不愧对那一身腱子肉和发达的四肢,赶到时男人苟延残喘地尚存一缕气儿,贺峥立马赶走围观群众,蹲下身查看伤势,心中有数后便与秦尤交换了个眼神。
脾脏都被打穿了,活不了几分钟,救护车再快也于事无补。
生怕他下一秒就会魂归西天,贺峥沉声道:“你也应该明白了,他是来灭你的口的!连你的性命都不顾,这样的主子有什么好值得效忠的?告诉我,是不是沈宁指使你去杀乔乔的?”
男人两只眼珠子蒙了层呆滞的阴翳,失去对焦,很虚无地望着天,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阿…阿云…”
话音一落,气竭命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