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不接话,只在她身前蹲下,“上来吧。”
她方才差点在屋顶睡着,这会儿懒得走路,就顺势伏到萧珩背上。
少年人静默迈开脚步,仍旧什么也不问。
姜念就圈牢了他,恶劣地贴在他耳廓,“我都主动认错了,你怎么不跟我算账?”
“什么账?”萧珩只觉耳廓有些痒,被她气息沾到的地方格外烫。
姜念就伏在他背上笑。
“不会是吧,我教你。”她想了想,“你看你救过我的命,我又说谎被你捉住,你就该揪住我的错处,给自己讨点好处。”
姜念并非自己想不开,只是想他学以致用,以后不会在别人那里吃亏。
可他却说:“我想要的,你已经答应过了。”
“什么?”姜念忽然想不起来。
少年人侧过半张脸,又很快转回去,“你答应我,会永远陪着我。”
重复时有些委屈,姜念听出来,他责怪自己忘记了誓言。
“我也答应过,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所以……”他略微停顿才说,“你不用对我撒谎,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姜念有些印象了。
那天刚定下承爵宴的日子,萧珩罕见地,主动提了要求。
而她,随口答应,一点没放在心上。
“你什么都听我的吗?”
“嗯。”
“那如果……我要你离开我呢?”
他的身形顿住。
这户人家在门前挂了灯笼,暖光勾勒出两个年轻的身形。
姜念知道自己很坏,可她没办法。
她已经想好,等完成一切,她就要离开京都。而萧珩,他会继位宣平侯,他一定是没法走的。
萧珩只站了一会儿,动身时说:“除了这一件。”
姜念不服气,“你说什么都听我的。”
“除了这一件。”
他难得强硬,姜念不跟他争了。
要说给这几个男人排号,谢谨闻才是最难对付的,她若能避开谢谨闻,还怕避不开萧珩吗?
萧珩也不知为什么,日子一长,他能读懂她的沉默。
“你在想,怎么抛下我吗?”
“我没有!”姜念应得慌乱,因为被他猜中了,“我不过是在想,当着萧伯藩的面要怎么说。”
他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姜念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侯夫人铁了心报复,那几个官差原本还怕事,却见这从未露面的主母态度亲和,不仅给赏钱,还请他们在府上吃酒,就是不催办差。
萧伯藩被关了一天一夜,进到停尸房,掀开那白布时,才知道儿子真的死了。
失身在雨里泡了一日,苍白浮肿到差点辨不出相貌。
他胸口气血上涌,正要发怒,却因一日未进食,刚站直身子便身形摇晃,倒在了地上。
侯夫人带着姜念立在门边,唇边扬起大仇得报的笑意。
她不介意萧伯藩再活长久些,把自己经受过的丧子之痛,狠狠还给他。
他这一晕又是半日,夜里醒来时神志不清,甚至分辨不出是梦魇,还是儿子真的死了。
到第三日,出门见侯府挂了白,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