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刚刚还在怏怏不乐的风精灵瞬间又支棱起来了。
他要的不多,却也不算少,在确定这件事后他觉得被梣木手杖追着打到哭也完全不是什么讨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有一点不理解的事情:“既然说起来都是这么讨厌的语气,伊莱恩为什么不忘掉?”
是啊,为什么呢。
“妖精国是个糟糕至极的国家,温迪。”
但是——
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忘不了梣在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我的国家如何呀?
是个美丽的国度吗,是个如梦如幻的国度吗。
我的国家,我的妖精国不列颠……
但愿这片景色,可以永远留存在您的记忆中。
几乎已经快要不会扬起嘴角的救世主最后一次抓住她的手,露出了一抹无比灿烂的微笑。
那是个很美的笑容。
即使已经经历了漫长的旅途,见过了她各种各样的笑容,欢喜的、幸福的、苦涩的、僵硬的……伊莱恩也仍然愿意承认,那是她见过的属于梣的最美的笑容了。
——我记住了。
摩根。
我的确记住了你的国家。
一个肮脏的、冰冷的、丑陋的,从土地到子民都早该毁灭的原罪之地。
不过,因为这个国家有一位倾尽一切爱着她的王,所以也没有那么糟糕。
“但是,还是我的蒙德更好一些,你说是不是。”
温迪听得懵懵懂懂,但是他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马上点头,风精灵的目光看向风墙的尽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伊莱恩读懂了他的迟疑,却也只是轻笑一声。
“这的确也是个麻烦。”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要驱散王城之外的风暴,她也没有什么单独挑个日子来做的习惯,索性今天都已经站在这儿了——
温迪忽然听见了一点破裂的声音。
他下意识仰头看去,精灵立在蒙德最高的位置,于是他清楚听见凛冬的呼啸,听见飓风撕裂万物的冷酷咆吼,庇护王城的不灭结界正在散去,烈风的魔神立于风暴之眼,她伸出手,摊开掌心,风元素在她指尖凝结,收束成一条犹如实质的长线。
这是王的领土,这是王的玉座。
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君临蒙德的女王,将狂乱的风暴收为叛逆的弓弦,锚定世界的圣枪是划开旧日与新生的箭,王站在城的最高处,缓慢拉开了名为蒙德的巨弓——
当王松开紧绷的弓弦,即使是这片土地上千载不散的冰雪与寒风,也仍要被烈风的暴君毫不留情地彻底撕碎。
蒙德是属于风的国家,哪里会有风被困在城墙之内呢?
自由是属于人民的欢庆之物,曾经夺走生机的冰雪融入天空与土地,它们化成溪流,融为雨水,毁灭之后便是属于人类的新生,被仿佛撕裂天穹的巨响惊得躲在家中的人民纷纷跑出来冲入这一场昭示新生的暴雨之中,曾经高耸厚重的城墙已经化作了雨中的流风,他们尖叫着,欢呼着,庆贺着,他们亲吻脚下孕育种子的泥土,拥抱发出新芽的树枝,毫不犹豫地奔向全新的世界。
迭卡拉庇安站在最高处,脸上是浅淡的笑弧。
是的,就该如此。
欢庆吧,奔跑吧,肆无忌惮的高声大笑吧。
她的子民从此便无需拘束在这小小的王城,因为即使是风暴所能抵达的世界尽头,仍是王亲手开辟的领土。
“看着吧,温迪,这才是蒙德真正的开始。”
区区的王国装不下王的野心。
“——余要建立的,是真正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