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贞嫁出去二十多年都没回来,其实许多人都已经不认得了,嫡母徐氏抱病在身,家务都是由四个弟妹在打理。
其中最为和善的是俞氏和世子夫人常氏,这两人态度亲近,世子夫人也很是热情。
老三媳妇自持皇室宗亲,总有那么一股傲气,至于老四的媳妇阮氏,倒是淡淡的,是个冷美人。
她心下已经有了计较,连忙又把女儿喊过来。
很快一位少女出现在她的面前,大家知晓这位外甥女进京是做什么的,不免眼神有些审视,看她入选可能性如何?
蜜娘心道,以前我在后宫从未见过她,也许是没有进宫,但这辈子能不能进宫,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再看她的脸时,倒是很清秀,只是性子有些老实。
“倩倩,快跟几位舅母请安。”
傅倩倩立马乖巧请安,诸舅母自然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俞氏送了一枚玉观音项链,常雨珠送了一对赤金掐丝的手镯,乡君则送了一盏玻璃风灯,到了蜜娘这里,蜜娘也不吝惜,送了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
这样的护甲以前在宫里,她还好,但现在常常要看书画画,有护甲不如用手更方便。
方雅贞看几位弟妹送的见面礼,不由暗自点头,接着常雨珠去安排筵席,因为家中守孝,倒是简单用过,之后也是常雨珠亲自送方雅贞母女去客房歇息。
常雨珠一路十分周到,令方雅贞感动不已。
等她走了之后,关起门来,跟着方雅贞来侯府的下人都觉得别开生面,见了大世面,嫁过去二十多年,方雅贞身边的人早已不是曾经侯府的人,大多数都是莱州人,或者陪嫁过去的在莱州生的人。
这些人以前只觉得方雅贞举止与旁的夫人不同,陪嫁之物还有内造之物,但似乎没有察觉如何,这次要不是奉旨送女入京,她们这些人也不会跟来。
方雅贞身边的心腹管事道:“如今到了京都方才知晓东安侯府是如何的显赫富贵,太太不愧为侯门千金,在咱们莱州首屈一指。”
方雅贞不置可否,倒是看着女儿傅倩倩道:“你看你几位舅母,对你亦是出手大方。”
傅倩倩今日刚来侯府,生怕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诟病,紧张到不行,又很怕自己出丑,被人嘲笑从小地方来的。
之前没有看清楚地礼物,现在一看,她指着指甲套道:“这是什么?套在指甲上的吗?”
方雅贞见女儿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道:“这是护甲,专门保护指甲的,越是华丽就越代表身份尊贵。你看这上头的翡翠滴是用上好的翡翠做的,极品中的极品。”
但又指着女儿出人头地,她不禁再次叮嘱:“住在你外祖家,就是让你知晓京里不同于莱州,切不可畏畏缩缩。”
傅家在莱州也是赫赫有名的人家,但是来到东安侯府,只觉得处处不同,规矩森严。
只见门外有人敲门,方雅贞抬了抬下巴,开门是一老妪,方雅贞倏地站起来,眼泪喷涌而出:“文妈妈。”
文妈妈摆手:“见到大小姐回来,奴婢就放心了。”
方雅贞又跟众人介绍,这位文妈妈是侯府家生子,也是方雅贞的乳娘,二人关系最是亲近,只是后来她要出嫁时,文妈妈儿媳妇要生孩子,就没有跟着陪嫁而去,但是方雅贞对文妈妈的感情很深。
二人久别重逢,又再絮衷肠,之后,方雅贞就进入了正题:“文妈妈,我这回来两眼一抹黑,都不怎么认得府里的人了,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可一定要帮我才是。”
傅倩倩也张着耳朵听着。
只听文妈妈笑道:“咱们现在府里还是侯夫人当家,只是之前操办了几件大事,落了个心口疼的毛病,这次老太太过世的突然,就把家交给四位夫人来当。不过,说是交给四位奶奶,其实隐约是以四奶奶为主的。”
“四奶奶?可是那个生的有些像冷美人的那位?”方雅贞皱眉,怎么这府里不是世子夫人管家呢?
而且世子夫人明显就更热情一些。
文妈妈点头:“正是她,老奴花甲之年,又在这侯门为奴婢,还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姑娘,她是我们太太看上的,听说当年她父亲刚考中进士,一家子在驿站避雨,正好遇到我们太太回乡省亲,一眼就看中了。”
只是个进士的女儿,那她有何德何能呢?
又听文妈妈道:“四奶奶的亲爹说来出身也不凡,和大行皇后同族,她母亲阮夫人每次还进宫给先皇后和德妃请安。再有,她们家和次辅关系很是不错,当年张元辅还未出事时,四奶奶还是张家座上宾。”
方雅贞不禁道:“她的背景竟然如此深。”
文妈妈不置可否:“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四奶奶这个人是个有名的才女,若非是咱们家守孝,往年这个时候最是热闹了。各大文会诗会都会请她去,可她不仅仅是擅长这些风雅之物,庶务也颇通,管家这一个月,井井有条,从不出错。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能说了大概来,您别看五奶奶声势浩大,其实论人才,还是我们四奶奶强。只不过,四爷志不在爵位,才让给五爷。”
没想到下人对她这般推崇,方雅贞很是不解:“她这也冷冷淡淡的,也能收服下人吗?”
“大小姐,您才来,不了解咱们府上的事情。四奶奶自从管着家了,虽然不像大奶奶那样处处宽容,但很有章法,我儿媳妇,就是你奶嫂子病了,也是她请的医婆看好的。”文妈妈不好意思说,自家儿媳妇下面一股鱼腥臭,但怕人说一直忍住不去看病,生怕人问东问西。
但因为有时候外人都能闻到,不好上差,又钻心的痒。
还好有医婆诊治,开了药清洗,如今已然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