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邹阿南费尽心机当皇后,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势,为了母仪天下的荣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真实的原因。
许是孕中神思困倦,邹阿南握着那异香之药,迷迷糊糊睡去了。
睡梦中,总有一种剜心之痛伴随着她。她看着她的亲人们一个个在她面前咽气。她看到母亲头也不回地改嫁。她怕极了失去。
她爱成灏,这个她从三岁就认识了的男人。只因她的祖父曾经无意中救过进宫之前、地位微末的太后一命,太后在南巡之时,偶然得知昔日的救命恩人还留有一个后人,便将她接进宫抚养。
她在宫中一住就是十三年。她跟成灏同岁,她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她懂他的宏图大略,也懂他的喜怒无常。
突然,阿南的梦境中出现成灏的脸。他英俊的面庞上带着轻蔑:“皇后,你真的以为你算计了孤吗?孤告诉你,你所有的把戏,孤都明白。孤不过是利用你打压母后罢了。孤娶了你,但孤永远不会信你。你是孤的同谋,不是孤的爱人。像你这么心机深沉的女人,孤怎会允许你诞下皇子。”
“不!”邹阿南绝望地摇着头,伸出手,想抓住成灏,却怎么都抓不住。
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邹阿南面前。邹阿南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好熟悉,跟川陕名医所开之药一样的味道。
那女子伸出手,抚摸着阿南满是泪痕的脸:“想不想保住你腹中的胎儿?”邹阿南猛地点点头。
“那就吃下这药。”
“你是谁?”邹阿南问道。白衣女子笑了:“我是助你的人。”
“为什么助我?”邹阿南从小尝遍人间冷暖,她绝不相信没有缘故的好心。
“你自己会算卦,焉能不知自己一辈子是无儿无女的命?”
邹阿南沉默了。白衣女子说得对。她算到了,但她不肯认命。
道是无极生太极,胜天半子破天局。道胜天下。
白衣女子继续道:“你腹中这一胎本没有福气降生。可我算到,圣朝四世之后,有昏君,天命不佑。我乃护帝星之人,但难挡昏君降生。故而,往你腹中,送入辅星一颗,即嫡公主成铣。她借你之腹,来人间一趟。力挽狂澜,杀伐果敢,乃镇国公主是也。”
邹阿南正咀嚼着白衣女子的话,白色花瓣已慢慢消失。睁开眼,她仍在凤鸾殿的床榻上,手握着那药。
四世之后,当今圣上成灏便是圣朝第四世君王,岂不是说下一代的君主便是昏君?
吃吧。邹阿南心一横,将那药吞入腹中。
一种说不上来的舒畅包裹着她的全身。之前那种仓皇、不安、担忧,仿佛都离她而去了。
她起身,踱步至窗外。天已经黑了,殿内灯火通明,殿外夜色茫然。只见一颗黑色星星悬于天际。她揉揉眼睛,想看得仔细些,那景象却稍纵即逝了。
黑,为煞。许就是白衣女子口中的昏君。邹阿南赶紧在心内卜了一卦。这一卦卜得极其艰难。似乎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挡在真相的前面,阻止她靠近。她用尽全身气力,只卜到“昏君之母,属相为鼠,仓鼠之子,吞食国度”。
别的,再也卜不到了。
第二日,医官署传来消息,宫中新进的两名妃嫔同时有了身孕。宛欣院的胡婕妤和雁鸣馆的孔贵仪。
邹阿南警觉起来。
这两名妃嫔,谁是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