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新拿着一卷画轴走了进来:“主任,我奉您的命令,得到了影佐祯昭将军的许可,让影佐太郎看了这幅画像。这孩子刚开始很不愿意配合,我哄了半天,想方设法才套出了他的话。可是孩子太小,事情又过去这么久了,太郎只说和我比起来,画上的叔叔更像是送给他玩具绿马的叔叔。本来还想再套套孩子的话。影佐将军的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属下没有办法……”
李士群放下筷子,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已经足够了。你辛苦了。”
倪新请示道:“主任,76号目前还处在紧急状态,所有的人都在岗待命。温处长一个人……属下怕他顾不过来。特别是情报处,田中处长被关禁闭好几天了,属下也没有来得及办完交接。您看属下是不是先回去?”
“不行!安全房的规矩你都忘了?”
倪新不敢坚持,应了一声:“是。”
李士群起身说道:“今天晚上就可以了结这里的事。你们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开始工作吧。”
众人赶紧放下碗筷,一同起身答道:“吃完了。请主任吩咐。”
李士群留下田成羙在身边,命令警卫押来了孔文清。刘泽之和倪新对望了一眼,悄悄回了西屋。山木龙三却转身离开了安全房。
李士群问道:“孔文清,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在西餐厅外‘巧遇’刘泽之、倪新等人,是不是76号里的军统卧底提前告诉了你他们的行踪,周成斌设计的苦肉计?”
孔文清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随即答道:“李主任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好,那我们继续说下去。倪秘书密电你传达我的命令,命令你参与营救田中胜荣。后来的事情是不是郭烜请示戴笠或者毛人凤后设的局,让你将计就计,有机会以营救功臣的身份,回上海卧底在皇军占领军司令部里?”
这时,孔文清已经勉强平静下来,答道:“李主任您怎么会这么想?!什么局?我听不明白!”
“那我就再说的清楚一点:毛人凤故意放了田中胜荣,就为的是你可以凭借营救他的功劳来上海皇军司令部里卧底,对不对?”
“这怎么可能?我就算能进司令部,也是个小脚色。而田中君却是一条大鱼,放了他,就为了我可以潜伏。这是个赔本买卖,重庆军统局本部的人又不傻,不会连这个轻重都掂量不出来。”
李士群冷笑道:“那是因为田中胜荣酷刑之下,已经变节,投降了军统,对不对?”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暴露了的卧底,其价值马上归零。田中胜荣这样的人也不例外。但是李士群已经对田中胜荣起了疑心,自动排除了这种可能。
在场的田成羙吃了一惊。事先他想到了孔文清也许会有问题,但是没有联想到田中胜荣身上。
西侧房间里,隐约听到的倪新也愣住了:有这种可能吗?他回头想看看刘泽之的反应
,只见刘泽之斜倚在床头,一边吃着兰花豆,一边翻着报纸。显然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闻听此言,孔文清大吃一惊,赶紧分辨:“李主任,您的联想力也太丰……怎么可能?田中君是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武士。您位高权重,怎么误解冤枉我,都可以,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这么揣测田中君,似有不妥吧?李主任,我不是76号的人,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也请您把我交给影佐将军处置,才合规矩。”
孔文清这话,极为不敬。李士群并不动怒,冷笑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今天你不说实话,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师生一场,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给你提个醒:一影佐太郎已经认出你就是周成斌大闹司令部时,趁乱交给他那个玩具绿马的人。二你一到上海就匆忙送走了你的家人。而他们并没有因为汉奸家属的身份,在重庆政府的八十九军驻地受到苛责。你是军统的叛将,这合理吗?三以你的身手,如果郭烜不配合,你能劫持他吗?如果军统真的追杀,你和重伤在身的田中胜荣毫无伤逃回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四阮波的藏身地点只有田中胜荣和倪新知道,周成斌是从何得知的?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孔文清答道:“李主任知识渊博,总听说过邻人偷斧的故事吧?您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无论文清做了什么,在您眼里都是可疑的。文清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