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描绘出的这幅生活画卷,如果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或许是正中下怀。
然而混吃等死的,可不会成为修罗战士,万事皆有因,有前置的、有后补的,总是有个说法,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怎么样了。
在先后经历了死羊坑伏击事件,以及万仙殿开启事件后,徐长卿越来越相信这一套,相应的对天上掉馅饼那套则嗤之以鼻。
以前他还多少相信些运气之说,但如今他赫然发现,所谓偶然,不过是更大范围内的必然。
就像他自己,以诸天万界、岁月长河的角度看,几乎没有任何一样是偶然的,就连习惯使用的法门,都有着说法,都是受某种力量影响。
虽然不爱听,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教授开价。
一句话,好吃好喝圈里养的猪,代价就是个人自由及理想被剥夺。要奉献,要崇高,因为国家需要。
国家是个什么?
有些歌唱的好,国就是大的家,家中包括你我他。
从这个角度看,有很多事是可以理解的。
大丫啊,家里负担太重,你早点入社会工作吧,挣钱贴补家用,供弟弟妹妹上学。
这样的事情身边是有的,这是发生在家里的事。
相应换成国,一两代人当大牲口用,艰苦奋斗,换来后来人快速发展的基础。
一个小,一个大,道理一样。都是说奉献。
能不能?
可以。
进入社会年头够长的人会发现,梦想这种东西,尤其是学生时代的梦想,充满了许多不切实际的绮念,就算不被拿走,真正能实现的也是个低概率事件,绝大多数人的梦想都跟他们的人一起泯灭于众了。
只不过,自己不争气一点点丢掉和被旁人剥夺,是两个感觉。
已失去是一种宝贵,被夺取则加重了宝贵程度。
理所当然的认为它肯定是好的,否则别人怎么会夺呢?
然后会想假如我要还在上学,现在如何如何……
其实拍良心说,假如还在上学,仅是可能如何如何,而不是必然,如果真是高考状元般出类拔萃,家里人一不瞎眼,二也不是算不过账,裤带勒的再紧点也是要让儿女把这学上完的,就算不为光耀门楣,也要考虑投资与回报,杀鸡取卵的事有多少人会干?
所以这么一分析,得不到、已失去的情结可以说很大程度的影响着一个被剥夺了理想的意识思维。
属于我的那都是好的,尤其理想这种光是听听就逼格极高的玩意。我的命运由此被改写了啊,说不定我本来是可以成为大科学家的,结果成了只能研究要你命三千的达文西。
徐长卿的思维回路比较宽泛,他能够想到这些,能够更加理智、客观的看待事情,不要吹捧,也不要贬斥,不要神圣化,也不要妖魔化,理想这一概念如此,国家这一概念同样如此。
所以他其实并不反感奉献。
他如果反感,在地球就不会跟朝廷合作,他若真的是只有唯心唯我,那就不会体谅别人,而是万事只讲我怎么样。
尊元殿、玄阴宫,不管好坏,都是我的战利品,我宁肯放在家里烂着不用,也不会上交去让你们给山系的那帮人使唤,我能,我乐意,你能把我怎么滴?
他没有这么爱憎分明,正是因为能够理性的理解一些概念,能够将自身的好恶和该怎么做事分开对待,而不是混为一谈。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成熟的人的起码态度,至少也要有意识的努力向这个方向发展。
所以他反感教授这种将极端情绪、将主义代入到工作和事件处理中的态度。
一个搞研究的,居然都不能中正平和的、理性的看待事物,而是以狂热为源动力,动不动就酒劲上头。你是浪漫诗人?摇滚歌手?创意全靠激情撑?大爷的,那你这是地精科技、震撼人心呐。
跟这种激情派的人交流,他会觉得特别不靠谱。
哪怕彼此谈的投契,他也会考虑也许明天睡醒醒来,这位就把之前的思路抛弃掉了。然后就像非洲某国的某将军那样,宣布不好意思,昨晚睡昏了头,搞了政变,请大家原谅(真实事件,就是这么解释的)。
徐长卿一看这样,他觉得继续谈下去,只能把话越说越僵,于是他道:“教授,你描绘的景象是挺不错的,我一定认真考虑。至于现在,是不是先兑现之前的承诺,让我阅览下修罗战士的资料?”
结果教授十分直白的道:“抱歉,年轻人,我之前欺骗了你。修罗战士的信息资料既是科研资料,也是军事机密,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交给你。其实那些很学术的东西,给你看也未必看的懂,如果只是泛泛的了解,我到是可以给说说。”
徐长卿没有抱怨怎么遇到了这么不讲理的人。
其实教授已经很可爱了,至少他是直截了当的,若是换个谈判专家,估计就是满嘴好听的废话,云山雾罩的浪费时间了。
“教授,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下自己的做事态度了。你这是典型的予取予夺的霸权主义。只不过你没用枪炮威逼,还是用道德武器,所谓人民利益、国家大义高于一切。你觉得这面旗帜一出,我就该乖乖的交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