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叔。”简凡唤了严启瑞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拿起一条小裤子递给了他,“严叔叔,小婶婶被我们带走了。你们这段时间情绪都不稳定,等大家能相互理解了,我再把她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让她跟我一起伤心吗?”严启瑞叹了口气,看向简凡的眼睛一片清明,“小凡,老人说得对。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小婶婶跟我一辈子辛辛苦苦就是为了把少天养大成人。但现在,他走上了那条道路,没了性命。纵然我们再不舒服,也得独自去面对。”
“严叔叔。难道你真的想看小婶婶离婚,看她嫁给别的人?”简凡闻言吃惊极了。
“她不会嫁人的。她这辈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天身上,小天就是她的生命,小天没了她的生命支柱也就毁了,哪里还有可能再谈婚姻?其实,小凡,我更愿意你小婶婶能走出来,能嫁给别人,这样她的生活说不定会更好些。”严启瑞看着简凡,嘴角带着苦苦的笑意。
“或许,你们年轻人不会明白我们老人的心思吧。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大难临头,本该生死相守,我却让你小婶婶离开?其实,只要她能好,让她离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严启瑞唉唉地叹了口气。
转身看向错愕的两个年轻人,嘴角挂起抹淡笑,“小凡,你不必有任何压力。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好的。我们会慢慢忘了小天,即使忘不了也会渐渐适应这种生活。生活都是人过的,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便都有指望不是?”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去给小天买布,让他给娃娃设计衣服。”严启瑞把简凡送到了门口,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关门径直下了楼。简凡和凌宸站在楼上,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当初时谦杀了严少天,真的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时谦带着潘文芳直接来到了城郊的福利院。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意,因为曾经有潘文芳和简凡爱的照拂,她们眼中只有欢笑,而没有被抛弃的伤心。
潘文芳看着那些孩子,越发地想念起了严少天。
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很想一头撞在车上直接把自己撞死,就能够直接见严少天了。
但时谦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拽着她下了车,来到了孩子中间。
“小可爱们,你们看,谁来看你们了?”时谦一现身,一大群孩子便围了上来。很多孩子都见过潘文芳,见是她,立刻热闹地围住了她,叫起了妈妈、奶奶、阿姨各种各样的称呼。
并且,还缠着要潘文芳陪他们玩,潘文芳没有办法,只能陪他们玩了。直至天色渐渐黑了,她才精疲力尽地被时谦带上了车。
“其实,潘女士,你比我更清楚。即使严少天能被带回来,等待他的也只会是死刑。”时谦开着车,说话时将语调放慢,仿佛是为了照顾潘文芳的心情。
陪着孩子玩了一下午,潘文芳郁结的心思好了些许,但听时谦提起了严少天,她顿时又黑了脸色。
“你是说,你杀死小天是没错的了?”潘文芳愤怒地看着时谦。
“我有错。但错并不在于让严少天死了,而是没有用合法的手段将他绳之以法。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严少天的这些罪名足够让他死几百次。并且是当着你的面,被人枪杀。那样子,会不会让你心情好受一点?”
“你想要的,究竟是让严少天不死?还是让他死在你面前?”时谦质问,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欠佳,但现在潘文芳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是不死!”潘文芳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你们按照法律程序把小天带回来,他就不会死!”
“是吗?我不认为。”时谦反驳,“潘女士,严局长不是一个会滥用权力的人。你想用自己的能力为严少天脱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潘文芳反驳,时谦看着她淡笑,直至她说完,才放了一首悠扬的歌曲。
歌曲的曲调很优美,仿佛是在回忆过去。潘文芳忧郁地闭上了眼睛,颗颗泪珠从眼眶滑落,她才承认,她不能接受的不是她没有见严少天一面,而是她的纵容和严启瑞的严苛把严少天推到了死亡的那一端。
如果她将少天看得严实一些,如果严启瑞当初善于引导,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