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雨疑惑道:“娘亲?”
丫鬟答道:“是呀!今早大小姐离开后,那朱家布庄的父子就来寻你。文┡学迷WwW.ㄟWenXUEMi.COM他们和夫人聊了好久,直至午饭,见你还没回来,他们方才离去呢。”
安春雨忙问道:“娘亲都与他们说了什么?”
丫鬟崛起了小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看那朱家父子走后,夫人就命人四处寻你,好像很着急。小姐,夫人在房里,你赶紧去看看吧。”
安春雨见丫鬟知道的并不多,赶忙提起裙子,踮着小脚向安夫人的房间走去。
“娘亲,娘亲——”安春雨来到安夫人房前,推开房门,轻声唤道:“娘亲,你找我?”
安夫人一脸愁容的坐在桌前,见安春雨到了自己的身前,关切的拉起她的手,问道:“春雨,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怎的到了这般时候方才回来?”
安春雨忙道:“娘亲,西湖巷子的乐家开了一个市,女儿最近无事的时候去帮忙装修,今日回来晚了,倒让母亲担心了。”说完不等安夫人问,将市的意思一一解释给母亲。听的安夫人不住的点头赞道:“嗯,想不到乐家人竟有如此眼光。若真按你所说,再过几年,想必这市就会在我杭州商会再占一席之地了。”
安春雨刚想说那不是乐家人的主意,但见娘亲一脸的疲惫,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安夫人拉着大小姐坐在自己的身边,叹气道:“春雨,你对娘亲说实话,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娘亲?”
安大小姐忙握紧安夫人的手,急道:“娘亲说的哪里话——”
不等安春雨说完,安夫人感伤的道:“你也不用辩解。娘亲知道你性子温和,本不适合经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奔波在外,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娘亲嘴里不说,但是我都知道。”安春雨低着头,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安夫人双目通红,喟然一叹道:“也是我安家命苦,竟无一男丁,若是有个男人在,哪里用得着我们母女出头?”
安夫人守寡多年,独立拉扯两个女儿长大,中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疾苦,这一下竟是苦从心来,眼泪儿便簌簌落了下来。
安春雨见娘亲落泪,不由得悲从中来,脸上挂着泪痕道:“娘亲,女儿不觉得苦,只要能为安家分忧,多大的罪女儿都遭得!”
“哎!”安夫人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气道:“女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告诉娘亲,你可曾有了中意的人儿?”
安春雨面色微红,道:“娘亲,此事还不急,现在布庄生意不景气,女儿哪有时间考虑这事?”
安夫人望了她一眼道:“你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娘亲走南闯北,这婚姻大事是万万耽误不得了。娘亲原以为那朱律品貌不错,原本想为你说和说和,但是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此事是万万不可!”
安春雨辩解道:“娘亲勿要多心,我对那朱公子只是同僚之谊,并无儿女私情。”
安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怒不可遏的握紧了拳头,显然是有什么事触犯了她的逆鳞,良久方点头道:“那便好,这朱家枉为书香门第,实在是欺人太甚!”
安大小姐见母亲神情有些激动,知道和朱家脱不开干系,忙道:“小翠说今天朱家父子来过,娘亲,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恼怒?”
安夫人怒道:“这事还要从你父亲说起。老爷与那朱子洲若干年前本同朝为官,后来相继辞官来杭州隐居。你父过世的时候你才五岁,你妹妹尚在襁褓之中,我孤儿寡母如何能撑得起安家这份产业?这么多年来,我以为那朱子洲是出于对你父亲的情谊才如此的帮助我安家,却没想到早在几年前朱家就包藏祸心!五年前你还未执掌安家的时候,适逢白莲教起义作乱,白莲教所过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途径金江苏、浙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为了过冬,便四处掠夺物资,我安记布庄家大业大自然是当其冲!”
安春雨听的胆颤心惊,忙道:“那后来呢?对我们可曾造成了影响?”
安夫人显然不愿意回忆那痛苦的往事,叹道:“白莲教之所以被称为妖孽,只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人。抢我布匹也就罢了,抢夺过后,白莲妖孽竟然纵火烧了我江苏、浙江的作坊!”
“啊!”安春雨惊的跳了起来:“什么?那我安家还如何在江浙立足?!”
安夫人苦笑道:“那个时候娘亲也是这么想,我孤儿寡母的如何收拾这副烂摊子,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安家?”
安春雨擦了下鼻尖上的汗水,忙道:“娘亲,后来呢,后来您是怎么挺过来的?”
“后来,就在娘亲考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你们的时候,朱子洲找到了我。”
过去的事,不论是苦难也好,欢乐也罢,毕竟都过去了,大小姐虽然心有余悸,但知道娘亲终于说到了正题,静静的没有说话。
“朱子洲安慰我说,事情已经生了,朝廷自然不会放过白莲妖孽,当务之急是重建作坊。当下他许诺会拿出一大笔钱来支持我安家的重建,为了让我能更好的顾及家里,也为了顾及我母女的名誉,他派朱律去江浙打理自家生意。可笑娘亲感激涕零,以为终是苍天开眼,不亡我安家!那朱律也算是经商的奇才,帮我安家在江浙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娘亲这才放心的将安家的生意交给你去做,现在看来,这是娘亲最大的错误!接下来的五年也算是相安无事,直到今天我才看穿了朱家的狼子野心!”
安春雨疑惑的道:“娘亲,凭女儿对朱律的了解,他虽然有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但好像从未危害过我安家。”
安夫人道:“娘亲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露齿。想不到朱子洲为了谋得我安家的财产,竟然能隐忍这么多年!”
“谋我安家财产?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春雨这下坐不住了,焦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