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字的时候你就总是拉着我的袖子,我一动笔,你就拉一下,我完全没有办法写完师傅教的任务。”
他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声音里有自己不自知的甜蜜和怀念:“知道那时候我多讨厌你么,霓儿。”
“父亲给我定亲的时候,我眼前突然闪过了你的脸,脏的像是猫咪的脸。但是我看了秦家小姐的画像,在花从前笑的端庄娴熟的样子,和你没有一点像的。我有些庆幸她不像你,不会打扰我学习,她就像是娘亲一样,总是默默地站在父亲的身后,怎么也不说。但是隐隐地心底有一些惆怅。”
东霓的头歪了下来,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西岐看着这荒漠间自己和背上的自己艰难地爱了好久好久的女孩子,突然觉得很想哭,如果可以,他真想永永远远地背着她这样一直走下去。
女孩子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他仍然自言自语,嘴巴已经破裂了,血留了出来又马上凝固然后又撕裂开来,他勉力坚持着往前,目眦俱裂。
“霓儿,当时你和秦家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我把那朵桃花递给你的时候,你可真漂亮啊。我多想把它簪到你的鬓发间。”
“霓儿,你知道我和父亲说要悔婚的时候,我被他打的有多惨吗?我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呢,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得摸摸。看我付出了多少呢?”
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西岐小心地将东霓放在一个避风的石头后面。东霓很久没有吃饭喝水了,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巴一点血色也没有,上面细细小小的很多口子,有干涸的血液。
他摸了摸她的命门,细细的生命,感觉慢慢地在流逝,而他无能为力。
他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抱紧在自己怀中。其实她一点儿也不胖,瘦瘦的,却像是芦苇一样坚韧。他很想哭,在这个幻境里,他们也许再也回不去,就这样埋在这个没人知道的沙漠里,但是眼睛里干涸到连泪水也流不出来。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唇小心地印在她的脸颊上、额头上,鼻子上,嘴唇上。他低低地呼唤他的爱人:“东霓,东霓……”再也听不到那个有着美丽笑靥的娇俏女子回答他“西岐哥哥”。
太阳终于不见了,天空中挂起一弯冰凉的月亮,冷漠地照着整个天地。白天里还是炎热地烤死人的沙漠现在已经冰冷至极。
东霓已经感受不到冰冷了,静静地睡在那里。西岐也觉得自己好冷好冷,全身简直像是没穿衣服浸在冰冷的雪水里。他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麻麻的,僵硬的。
他将两人几乎所有的衣服全部都盖在了东霓的身体上,他又摸了摸她的手,还是一片冰凉。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刀,将自己的手腕割了开来,有温热的血液蜿蜒地流了下来。
他只觉得麻麻的,一点痛也感受不到。他战战巍巍地将手腕递在了东霓的嘴边,却顺了东霓的嘴巴流了下去。
西岐重新将手臂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吸了吸,带着铁锈腥气的温暖液体涌到了自己的口里。他忍住自己想要解渴的冲动,将口里的血一点点地喂到了女子的口中。女子虽然昏迷了,却是下意识一样接收着喂到自己嘴边的血液。
东霓的嘴巴渐渐地红润起来,西岐不知道在手臂上割了多少口子,喂了多少血,他觉得自己全身好冷好冷,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哪里,头也晕晕的。他终于再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东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白天,却没有像是昨天那样的太阳,天上有压抑的黑云,像是马上要下雨的模样。西岐倒在了她的身边,嘴巴红红的,有干涸的血液。
她小心地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他的手臂无力的垂在她的腿上,她看见他的手臂上有好几道深深地口子,而自己……自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嘴巴里有腥腥的味道,是她的西岐哥哥,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她。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心脏上,有细细的微弱的的声音传来。她多么庆幸。将自己身上两人的衣服解了下来,把他的腰固定在自己的腹部,四肢和自己的四肢困在一起。背着重重的男人向前走。
每一步都陷在沙子里,抬起脚都很困难,但是东霓不敢再休息,她知道如果自己倒下了,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她还要嫁给西岐哥哥呢,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豆大的雨打在了他们的身上,终于下雨了。东霓小心的将手聚成了一个碗状,接了水便往西岐的嘴边喂去。自己也向上仰着,接了天上的雨水喝,她终于能够放声地哭了出来。
下雨了,原本窝在洞里的蛇也出来了。东霓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和恐惧,看着蛇慢慢地缠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突然将手上的匕首刺到了蛇的腹部。
没有火,东霓只好将蛇蜕皮之后,切成了小块,带着血,一大口一大口地吞咽。舌头感受着口中腥臭的味道,胃里自动就要把东西吐了出来。东霓强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将生的蛇肉咽了下去,根本不敢多咀嚼。然后小心地将稍微好点的蛇肉在口里细细的嚼碎,喂到了西岐的嘴里。
吃饱了之后东霓继续上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终于看到他们和苏月舞刚刚分别时候的那片湖泊,她终于放心地任由自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