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慧也知道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问道:“怎么回事?”
常继文面上露出无奈之色。
原来九重莲华琉璃灯一出,真跟老菜形容的一样。此灯一出,天下无灯。
那灯华彩万丈,直冲九霄。瞬间就吸引了街上的有人观看。一时间人潮涌动而来。常继文三兄弟和几个家人根本阻挡不住。幸亏吴末名正好走到这里。让侍卫将那些游人逼开,这才免了乐极生悲,酿成祸事。
程灵慧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吴末名。只因吴末名每每伤天害理,无法无天,实在可恶。程灵慧万万没想到,他还有救人于水火的心肠。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这祖宗估计是为了保护程之柏,才不惜在闹市中大动刀戈。这还真像他的性格。
这边动了兵刃,开州知府身为一地长官,自然不敢轻慢。早在街上生变的时候,就已经带人维持秩序。此刻带着人马将街上的游人往两边赶开,一路来到琉璃灯下。
知府是外官,并不认识吴末名。但他也不是傻子,看见吴末名的架势就知道他定然是又来历的。要不然,寻常富贵人家,再怎样也不敢在闹市动兵戈。
谁知这知府还没有开口,吴末名先声夺人:“你可知罪?”声音冰冷,仿佛一根尖锐的冰凌,直击人脏腑。那知府闻言,竟然忍不住心里一阵哆嗦,更加不敢怠慢:“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吴末名缓缓吐出三个字:“翟非意。”
知府一愣,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原来是相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吴末名冷冷道:“我出了京城,自然就不是什么狗屁相爷。我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有什么错?你的罪过是身为百姓父母,不能体察先机,防患于未然。如果不是惫懒,那就是你庸蠢,有何资本坐在州府衙门,食我神州俸禄,受我百姓敬仰?”
那知府直被问的哑口无言,头上冷汗直冒。伏身在地瑟瑟直抖。
吴末名虽是新吏,但他接的是他老爹的班。一出仕就是吏部郎中,不到一年就掀翻了顶头上司,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他的冷酷无情,老百姓或许不知道,但身为官员,听到他的名字没有不打寒颤的。
这祖宗可比他爹狠多了。无论王公将相,寒门豪士,犯到他手里非死即伤。他爹整人还要给你讲讲道理,让人多少还有辩驳转圜的余地。这祖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奔人要害。就算你一言不,他也照样给你钉成铁案。
偏偏他手中人脉极广,背后靠山极硬,身边高手如云。
他又和他爹一样,不贪财,不好色。他爹还有他这个儿子为软肋。他干脆连媳妇都没娶过,更别提儿子了,连女儿都没有。整个就一锤不烂,咬不动的铁豆子。你待要弹劾他,上下五千年的律法典籍他张口就来。不到一年,气倒了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御史言官。
这样的人,简直不是人。
还好他经常装病不上朝,不理事,要不然百官就不用活了。
程灵慧并没有听说过吴末名的光辉伟绩,她虽然曾在他手中吃亏,可也并不怕他。此刻当着开州府这么多百姓的面,见那知府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可怜。走上前去道:“老大人,你不用听他吓唬你,这人就是个疯子。您能及时控制住乱局,怙恃俺们百姓的安危。谁人看不见呢?”
那知府听了,连忙摆手摇头:“可不敢这样说。冲撞了相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却听吴末名道:“念你初犯,不予追究。起来吧。”声音郎厉,恰似冰刀。
听在知府耳中,却仿佛天籁之音。急忙伏地磕头:“下官多谢大人宽宥。自此定当……”
“无需啰嗦。”吴末名并不是有耐心听那些虚话的,宽袖一摆:“起来吧。”
知府干净爬起来,指挥衙役、兵士维持秩序。
程灵慧这才有机会抬头打量那琉璃灯。
那灯共分九层,由许多大大小小的莲花盏组成,状似宝塔。难怪叫九重莲华琉璃灯。
那些莲花盏全都是用琉璃烧制而成。内里点上灯,一个个光华灿烂,交相辉映。一分的光亮也被折射成万缕华彩,因此十分明亮绚烂。
所谓琉璃,就是咱们现在说的玻璃。只是古时候烧制玻璃的技术不成熟,烧不出没有气泡和杂质的大块玻璃,但是,烧琉璃盏还是能的。
但能烧出如此完美,流光溢彩的琉璃盏,是非常不容易的,就算是以现在的工艺也不见得能完美再现。更何况,老菜这琉璃灯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莲花琉璃盏组成的。
光这些琉璃莲花盏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但这些还远远不是此灯最神奇,玄妙之处。
只见随着烛火燃烧,那最顶端大的莲花盏中越明亮起来。忽然在一团光亮中生气缭绕的黑雾,仿佛烟霞初升,又似香火升腾。那黑雾摇摆着,渐渐清晰起来,最后凝结成水草的样子,飘飘摇摇,仿佛随波浮动。在那水草丛中滑过一抹金色的光亮。只一瞬就不见了,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随即,人群中就爆出了一阵惊呼。因为那金光先是缩成一的极小的亮点,忽而怦然涨开,竟然是条金色的鲤鱼。那鲤鱼绕着莲花盏的底部转了一圈,身上不断溢出红黄蓝绿无色光点,那些光点闪了闪,此地变成锦鲤,从最顶端的莲花盏中跃出,落入下一层的莲花盏中。
不到一刻钟,九层莲花灯,大大小小的灯盏中全都有锦鲤摇拽。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恐惊动了那自由摇曳的锦鲤似得。
“我要将此灯拿走。”吴末名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把众人沉浸在琉璃的神奇中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目光,望着程灵慧,一本正经道:“我要把这盏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