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喉头一阵干涩。
他绷着面部肌肉,一只手拿着毛巾,一只手伸出去,替她拉拢胸口的衣服。
乔卿卿身子本来又是一僵,结果人家只是好心帮她把衣服拉好……
她不由得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半晌,抬头迟疑地跟陆珩说:“谢……谢谢?”
陆珩默默地摇了摇头。
乔卿卿心里松了口气,也隐隐落寞。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陆珩不见得对她有兴趣。
也是,像陆珩这样作风严谨的军人,如果没有感情的话,是会洁身自好的吧!
而此时陆珩心里叹气:媳妇儿现在身子不方便,怎么也一点不知道注意。
原来,前几天两人一起去县城,看到乔卿卿好似不舒服又不爱说话的样子,陆珩就以为她来事儿了。
女同志每个月都有来事儿的那几天,身子会特别难受,听说脾气也会变得不好,连他妈这么温和的人,在那特殊的时期都会变得暴躁。
可见,自己媳妇儿只是比平时更少说话,已经足够好脾性了。
所以从国营饭店的事情办完后,他说是要去办点事儿,其实就是去医院找医生询问女同志难受的时候,该怎么缓解了。
医生告诉他要少碰冷水,要少劳累,要多喝热水,最好是能喝点红糖水。
所以陆珩回来后,就找大队长媳妇儿换了一点红糖,这几天早上都会泡一碗红糖水让她喝。
也尽量不让她碰冷水,具体表现为需要洗菜、洗衣服、淘米时,都是他来干。
晚上记得烧上一锅热水让她洗澡。
此外,医生也说了,这时期千万不能同房……
陆珩当时心想,医生你太看得起我了。
现在嘛……
媳妇儿对他毫无防备,说明人家医生那么嘱咐,也是有道理的。
等乔卿卿头发擦得半干,不往下滴水了,她就让陆珩别擦了。
“坐吧,”乔卿卿指指床,“我跟你商量点事。”
陆珩把毛巾挂好,依言坐到床上。
此时乔卿卿还在书桌前坐着,两人面对面,中间拉着一定的距离。
而乔卿卿转身从书桌抽屉,取出一个饼干盒。
“这里是一千二百四十五元钱,里面有一多半是下放前,我把家里东西卖了得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妈妈给我的。下乡后,我平时去黑市花销和建房子,用去了不少,不然应该有更多钱。”
她将那个饼干盒子递出去,陆珩伸手接过,脸上的表情是诧异的。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媳妇儿身上有这么多钱。
他惊异地看着她,“你卖了家里的东西?怎么卖的?”
乔卿卿耸耸肩,“当时不是知道家里要被下放了吗?我征询过爷爷和爸妈的意见后,就去找左邻右舍把家里的家具,还有我们为了结婚买的那些东西,都给卖了。”
“这种不算投机倒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出事,所以一开始我就想着,把京市的钱和票换成实物,反正现在什么物资都缺,就算我们后面用不上,也能卖给人家,收点钱回来,否则不买的话,好多票就浪费了。”
“这也算是我钻了一个空子吧!因为不算什么遵纪守法的好行为,当时也就没跟你们说。不过,多亏我一早就这么打算的,才能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买家。”
“这事儿我跟爷爷他们说过,他们也说了,家里东西都由我处理。不过怕说到这个事情让他们心里难受,我后面也没特意说过卖了多少钱。”
“爷爷和妈妈的藏品、珍贵首饰,我没卖,我都给埋起来了。至于以后回去这些东西还在不在,我就不敢保证了。”
陆珩不由得佩服她的智慧和行动力。
这类行为其实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如有举报也会惹上麻烦的。
因此她不和家里说,陆珩并不觉得奇怪。
事实证明,要不是她不那么循规蹈矩,现在陆家岂不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