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狼脸孔扭曲,紧抿着唇。
“也不能骂他。”燕子望着丈夫,好言相劝。“记住,事关苗族与朝廷之间往后和平与否的关键,绝对必须冷静处理,不能冲动行事。”
明白妻子说得有理,玄狼颓丧的垂下双肩,不爽的低吼:“那我还能做什么?”
燕子嫣然一笑。
“先好好看住他就是了。”
一天、一夜。
又一天、又一夜。
倾盆暴雨过后,乌云飘散开来,月亮终于露出脸来。
老天仿佛也感受到喜儿的伤痛,故意要惩罚上官清云似的,两日两夜间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艳阳高照,热得人汗如雨下;一会儿又突然乌云聚拢,暴雨颗颗大若珍珠,打得人全身发疼。
这种天气,再加上吹拂不停的强风,最是容易染上风寒。
夜深人静的时候,浓蓝色的帐帘无声无息的被掀开,哭得发肿的眼儿,透过小小的缝隙,往外头瞧去。
月光下,草地上,那熟悉的身影仍伫立不动。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喜儿,怔怔的望着,全身被暴雨淋得湿透、苍衣双袖不断滴水的上官清云,心中百味杂陈。
已经两天两夜了,他还是站在那里。
虽然说,伤心过度的她,这段时间以来也是没有吃、没有喝,但至少还是躺在床上,哭得累了,就昏沉沉的睡去。而站在外头的他,却始终没有歇息。
她不明白。
既然上官清云要护着那个姓陈的可恶女人,又坦承娶她,其实是迫于皇上的命令、宰相的主意,并非出于自愿。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为什么他还要来追她?为什么还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站在营帐的外头,受尽艳阳与暴雨的折磨,只为见她一面?
就这么撒手不管,任由她回苗疆去,对于被迫成亲的他,不是最为轻松省事,早该去放烟火庆祝能够回复自由之身吗?
为什么,他偏偏还站在那里?
是因为事关重大,他奉了朝廷的命令,不得不来追她?
还是他早已决定,今生要为国捐躯,即使不喜欢她,也认命要与她白头偕老?
不论是为了什么原因,只要他对这桩婚姻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就宁可抱着破碎的心,就此远离京城,一辈子都不见他。
月光,将他的身影与面容勾勒得格外清楚。
经历了两天两夜,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仍看不见半点厌烦不耐的神情。他的脸上,也没有平日的从容,每一次她掀帘偷看时,都看见他眉宇之间,仿佛有着不舍以及歉意与心痛。
是她因为哭得太久,所以眼花了?还是她至今不愿完全死心,才产生的错觉?
他不需要为她不舍。
他不需要为她抱歉。
他更不需要因她而心痛。
那么,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流露出那些复杂的神情?
第8章(2)
颤抖的小手,捂着胸口,心跳一次比一次还快。因为仍深深眷恋着他,她不自主的猜想,或许他站在那里,并不是被迫的,或许,他是为了她……只为了她……
事到如今,连期待也是一种折磨。
她泪眼蒙胧,揪紧衣襟,狠狠抹灭虚幻的期望。她疼痛的心,不敢再有希望,就怕再度失望的伤痛,会让她彻底崩溃,像那些被山魅附身的人,从此陷入疯狂。
夜风吹袭,他身上湿透的苍衣,重得一动也不动。
她心口一紧,匆忙放下帐帘,不敢再多看那伫立在月光下,如石像般挺立不动的高大身影,就怕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会掩盖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