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有需要帮忙……”话说到一半,蒋烲才想起来,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总之,保重。”
“我会,你也好好加油,希望这两个月,你大有斩获。”
他们都在说客套话。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除了客套话,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你……你不要太累,公司的状况……够、够好了。”他从没在女人面前结巴过,而她,让他说话不顺畅。
“知道。”
“那,我走了,保持联络。”
终于他下车,终于他带走行李,终于,她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垮下肩膀,面具滑落,轻轻地,她的头靠在驾驶盘上,哭泣。
她不知道他又折了回来,不知道他看见她不让人知道的脆弱,他没有走近,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静静走回机场里……
两个月了,蒋烲天天打电话给她,两个人用手机说着言不及义的话,聊公事、聊他和名导演之间的事、聊生活琐事……他们什么都聊,就是下提那一夜。
他们都以为,只要不提,慢慢地,就会事过境迁。
她同意这个论点,她相信光阴最残酷也最仁慈,它残酷地把人催老,也仁慈地让人们的年少轻狂在岁月磨蚀间,遗忘……
她真的这么想,她以为两个月之后,蒋烲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回到过往,朋友、死党……Anyway,她总还是在他身旁。
可是,生命往往自作主张,它们会牢牢抓取一些东西,不肯放。
詹沂婕脱掉高跟鞋,拿起咖啡杯,犹豫了一下,把杯子放回桌面。
这个习惯该戒了,听说咖啡因对胎儿不好……
是啊,真倒楣,在不孕夫妻占两成的社会里,她居然一次就中奖,还是个超级大奖——医生说她怀孕了,并且在她的肚子里找到两个胚胎。
双胞胎耶,真厉害,她不只能力强,连子宫受孕率都比一般女人来得厉害,要是台湾每个女人都像她,政府哪还需要担心人口老化问题。
凄凉一笑,她的未来成了未定。
有人的爱情是玫瑰,有人的爱情是茉莉或蔷薇,而她的爱情是最不起眼的无花果,未见花朵的绽放,未闻爱情的芬芳,偏偏就结了果,逼她独自品尝。
詹沂婕苦笑,她肯定得罪过月下老人,弛才会把她的红线接到抓着无数条红线的男人手上。
让他的女人缘太好,她的男人缘太差,让他的爱情多到无力负荷,而她的爱情却又让他沉重……
吸吸鼻子,她把发酸的心情吸回肚子,听说再过几周,她就可以知道胎儿的性别。
医生问她,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不是她考量的问题,眼前迫切需要考虑的是……她该怎么面对亲人朋友,面对即将回来的蒋烲?
偏偏事情不是一件件、慢慢发生,它们是排山倒海,好几波同时向她打过来。
就欺负她是女强人,不能喊救命,咬紧牙根也得忍受下来吗?这个世界,对女强人不公平。
吁……她揉揉发痛的双鬓。
早上,她忍住孕吐的不舒服,先回学校拿毕业证书再进公司,哪知,才踏进办公室就看见蒋誉坐在她的位置。
他是个冷酷的男人,一见面,他就问:“这个位置是蒋烲的,还是你的?”
他连让她编造谎话的机会都不给。
她进门前,他已经和员工们开过会,把这段时间公司里的营运、发展摸得一清二楚。于是,他知道蒋烲是傀儡,而她才是幕后藏镜人。
蒋誉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总经理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他有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他的未来关你什么事?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的语调清冷,不重不轻,每个字句却都让人起鸡皮疙瘩,传说中,蒋誉精明能干、冷酷无情,得罪他的人都不会得到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