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小小的鸿胪寺卿而已,来上朝还是皇帝开恩。
但偏偏此时所有人都不敢多说话。
“都去偏殿歇息,再议。”皇帝沉声道。
这是大朝会不结束,挪到偏殿继续了。
不过妖国使臣再来之事也的确事关重大,也没有人敢有怨言。
皇帝起身离开,下面的朝臣立刻有些乱了,说话声也嗡嗡嗡响起来。
史元守和司平一个箭步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护在燕洵身边,对着其他人虎视眈眈。
“大人,这些人怕是要恼羞成怒了。”史元守低声道,“咱们势单力薄,这可如何是好。”
燕洵一番话说完,不但没给皇帝面子,更是以自己一人之力站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文臣是一张网,他们都有共同的利益,自然要站在一条战线上,而武将又何尝不是一张网,即便是看上去跟燕洵关系不错的杨叔宁,也是先忠于大秦,才考虑跟燕洵合作的。
几个面白年轻官员恶狠狠的瞪着史元守和司平,就差在脸上写‘叛徒’两个字了。
燕洵淡然的笑了下,对史元守道:“不这样的话,我手底下的作坊往后还能姓燕吗?保育堂的幼崽们还能留在大秦吗?这些人呐,是绝对不敢挡在最前面的,他们打定主意拖我下水,便是想让幼崽们挡在前面,再图谋我手中的作坊。若是我主动把这些东西献出来,说不定以后我也能位极人臣,可作坊呢,幼崽们呢?”
作坊不再姓燕,那么在作坊里做工的人还能有那么好的待遇吗?
他们还能干六天活歇息一天,还能逢年过节都有福利拿,自家孩子还能拿到去学堂上学的名额,甚至他们还能用低廉的价格买到水泥楼住吗?
京城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作坊,只不过在里面干活的人都不是自由身,而是签了卖身契的,相当于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史元守还年轻,他控制不住脸上的怒气,道:“可是……”
他也有小儿子,而且极为聪慧,原本因为他只是小吏,儿子往后也只可能是小吏,根本没有机会找先生念书,但是燕洵帮着他安排了京城第二学堂。
小儿子在学堂里念书极为用功,还认识了许多以前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少爷们,关系也极好,眼看着往后前途光明。
“若是早些年,朝堂上就是这样的。”燕洵带着史元守和司平走得远了点,指点道,“朝臣扯皮,三五天都决定不了,但是足够他们利用这个空档谋取自己的利益。他们自己的腰包鼓了,国库可就憋了。”
“大人是说?”司平猛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
燕洵点头道:“是的,否则我怎么敢如此。”
“大人慧极。”司平拱手道。
“等会儿你们不需要说话,一切都由我来。”燕洵笑道,“你们此时能跟我一起走,便足够了。”
后面的史元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知道自己即便是站出来也不是那些在官场浸yin已久的老臣,他是帮不上燕洵什么的。
燕洵这么说,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人,不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一切都是因为他和司平本事还不够,还达不到站在燕洵身边高度,他和司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坚定。
偏殿中,皇帝还没露面,相熟的人自然要凑到一起小声商量一番。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今日咸平、北齐,还有好几个人竟是都没露面,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燕洵有些许关系。
原本早就发现这一点的人还以为燕洵今日孤立无援,且跟燕洵最好,朝中地位最高的周老也没露面,今日燕洵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定然说不过他们所有人,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他们这么多人加一起,都说不过燕洵一人。
燕洵淡然的进了偏殿,随便找了个靠门的角落站着,没去看其他人,也没有低着头露怯,反而谁盯着他看便会被立刻察觉,燕洵也盯回去。
“燕大人。”有个面生的年轻官员走过来,冲着燕洵拱手,一脸傲气,“敢问燕大人,那槍和炮可能对付大妖?”
“不好说。”燕洵也拱手。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若是槍和大炮能对付大妖,那么我等又何必惧怕,竟敢让大妖来就是,反正来多少杀多少。”年轻官员骄傲道,“到底能不能燕大人给句准话,若是能,大妖便不必惧怕,若是不能,燕大人就不要说什么槍和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