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郎呢?书郎呢?”沈老头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沈书郎,便怒骂道,“不孝子,躲到哪里去了?”
“我的儿啊,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沈老太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就是一阵干嚎。
他们亲生的孩子,那便能随意折磨,稍不如意就能打骂,家中所有不好的事都能归到孩子身上,永远都要让自己的孩子顶在最前面,永远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最严重的伤害。
嘴上还要说着,“你是亲生的,咱们更亲,这都是为了你好。”
“有谁看到书郎了?”沈老头冲着周围的犯人拱手,他对别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对邻里更好,为了自己的名声恨不得去掏心掏肺,独独对一个人差。
旁边脸上有刀疤的汉子扭头看了沈老头一眼,冷声道:“不要脸的老东西,我就是看到也不会跟你说!”
沈老头脸色一僵,“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哼,谁跟你和气。我爹娘可从来不会那般对我,从来不会。”汉子说着,自个儿挤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犯人也都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并不跟沈老头搭话。
“爹,咋办啊。”沈大忧愁道,“小弟不见了,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更好!不知道你大哥咋样了,得找机会打听打听。”沈老头喃喃道。
这漫天的狂风沙尘碎石中,昏暗不见天日中,也只有沈家独树一帜,说着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做着自己死不承认的恶,理直气壮拿起屠刀,对准原本无辜的亲生骨肉。
他们害怕会被人说闲话,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自己却成了最恶的人而毫不自知、毫不承认。
“沈书郎戴罪立功,跟着小花大夫走了。”忽然有人大声说,“是小花大夫可怜沈书郎,找吴大人求得情。如今情况特殊,吴大人做主,你们都有机会戴罪立功,但如果谁要是浑水摸鱼,那便直接关回大牢。”
“书郎不在?”沈老头一愣,又怒道,“沈千银呢?他什么都没做,怎么没看到他?”
“沈千银早已定罪,他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你说他什么都没做?”有人接着漫天黄沙的遮掩大喊,“沈老头,你究竟是如何这般认为的?平日里看你说话,没有那么糊涂啊。”
“不过是把所有的恶都给了沈书郎一人罢了。”
“生在那样的人家,一辈子都完了。”
“小花大夫心善。”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都下意识远离沈老头和沈老太,他们都早已在大牢蹲了数年,有的偷过银钱,有的伤过村里的耕牛,还有的伤过人,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恶,但全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远离沈家人。
同一家人,亲生的孩子都能下那般狠手,在常人看来,沈老头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对外人更好呢?
“沈千银被小花大夫带走了!”
“衙门外面好像有人!”
“现在地龙到底翻身没翻身?怎么感觉不到了。”
外面王真儿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汉子。
“我引来一些百姓来衙门躲避。”王真儿大喊,“吴大人呢?有能行动的人吗?跟我出去清理水泥路!只要把水泥路清理干净,再搭上草棚就能遮挡风沙,也不用怕地龙翻身!”
“真哥儿。”吴红松赶忙出来,让差役带着这些刚刚放出来的犯人跟上王真儿。
“那是沈家?”王真儿一眼看到硬朗的沈老头和梗着脖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沈老太,跟在后面畏畏缩缩一点都不敢上前的沈家人,皱眉道,“不要他们,其他人跟我来。”
跟在吴红松身边的差役赶忙把沈家人拦下。
不一会儿裴钰儿也领着家中护院跑来,只看了一眼便道:“沈家人不行。如今百姓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哪里肯叫他们帮忙。让他们留下来,其他人跟我走。”
又过了会儿,田非也领着家中护院来了。
“六殿下叫我们来挑一些壮丁出去帮忙,把水泥路全都清理出来。如今地龙翻身、漫天风沙也没什么好怕的,看我们还不是行动自如。这是沈家人?他们就算了,我可不敢用。”
孙元宝领着孙家村的壮丁直奔衙门,冲着吴红松拱手道:“我们得了燕大人的叮嘱,带着人来帮忙。”
衙门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草棚搭建起来,能够遮挡风沙和碎石,躲在草棚里的人也不用担心草棚倒塌会砸死人。
“外面还有很多人哩,就等着吴大人指示了!”孙元宝大咧咧道,“这是沈家人?不用他们来帮忙,我可不敢,万一他们再为沈千银做什么,出人命怎么办?”
沈老头缩着脖子,小心翼翼。
“你不用这样。”孙元宝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的白牙,“外面都传言你凶神恶煞,乃是恶鬼降世,要知道虎毒还不食子,你这样的,连畜生都不如,不是恶鬼是什么?”
“大人,外面来了一群美人。”差役兴冲冲跑进来大吼。
吴红松一愣,问:“这样的天都遮的严严实实,你怎么看出来是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