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用来献祭举行仪式的供品是不能用这种异常状态的牲畜的,应该是村子里头家家户户都出点钱,然后用这些银钱去正常买卖供品回来,以代表全村都有参与此事,且一方面能平坦银钱带来的压力,一方面每家每户都有参与,心里头也能更安定。
可现在家里还养着牲畜的,哪里舍得杀了吃,定然是打算换些银钱的,且叫村里头的人家出钱也不合适,因为现在大家都拿不出银钱了。
所以才有汉子来问五叔。
“成。”五叔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有些沉重,“回头叫大家伙儿都拿点东西出来,不拘是一把粮食还是一根草,终归是得出一把子力。”
“成。”汉子低声答应着。
一把粮食咬咬牙能拿出来,一根草就更简单了。
“你们都去歇着,我收拾一下祠堂。”五叔说。
外面还下着雨,几个壮汉小心翼翼的扶着五叔来都提心吊胆的,再加上已经多日没填饱肚子,现在早就累的有些虚脱了。五叔这么一说,几个人就忙不迭去祠堂边上的小屋里歇息。
祠堂正屋旁边还有一整排别的屋子,有的是用来存放东西,有的则是摆了一些板凳等等,可以暂时进去歇息。如果村子更富裕一些的话,祠堂这边还会专门开辟粮仓囤放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现在这些屋子几乎全都空着,没东西可放,倒是进去歇息很方便。
五叔等着汉子们进了旁边的小屋,便扬声道:“去最边上的屋子,我记得那边还有几块皮毛,盖在身上可别着凉了。”
那边汉子们答应着,走的更远了一些。
祠堂仿佛只剩下五叔一个人,他轻轻走到先祖的排位前面,拿起一根线香,给先祖上香。
上完香,五叔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看向小幼崽藏身的地方,却忽然开口,“出来吧。祠堂的供品一向都是我来收拾,东西多少,摆放的位置是什么样的,我都心中有数。”
供品少了,少了什么,五叔一眼就能看出来。
“出来吧。”五叔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虽然大家伙儿日子都很艰难,可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认定是村子里的人出手拿了供品,心中知道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否则一个人拿了,别的人就会心中不平衡,想着凭什么自己不能拿,拿了供品就能吃,可能吃不饱,但至少不会那么饿。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事儿五叔活了一大把年纪,是最清楚不过的。
缩在角落里的小幼崽确定五叔并不知道自己藏身的方位,但五叔知道供品少了,且如果五叔叫那些汉子回来搜寻祠堂的话,肯定能找到他。
藏不下去了。
小幼崽缓缓出现在祠堂最阴暗的阴影中,盯着五叔看了一会儿,才慢慢从阴影挪出来。
“你……”五叔转头看过来,见着是个孩子,有些吃惊,又见着小幼崽不是村里头的孩子,就更加吃惊了。
不过既然不是村里的孩子,且如果跟村里没什么关系的话,这件事反而更容易处理。
至少更容易让这件事悄无声息,不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也就能暂时让一些人歇了对供品下手的心思。
“你是哪里来的?”五叔开始盘问小幼崽。
小幼崽没再继续靠近五叔,歪着头看着他,重复他的话,“是你是哪里来的?”
重复一句,后面再开口就顺畅的多,“我不知道从哪里来。发现这里平时没有人,就躲了进来,我吃了供品。”
小幼崽的声音有些稚嫩,跟村子里那些孩子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