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放我一马!”
齐晟死死地看我片刻,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众人,绿篱与写意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脚刚踏进殿内,齐晟已是怒吼道:“滚出去!”
绿篱与写意两人立刻僵在了原地,倒是写意先反应了过来,忙拉扯住了绿篱,拽着她往外退去。
齐晟脸色铁青,低下头来问我:“我放你一马,谁来放我?”
我看他这么不讲理,一下子急了,一扬胳膊,叫道:“尼玛谁扣着你,你就找谁去啊,你报复在我身上算什么事?”
就见齐晟额侧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身前,又提近了,这才恨声问道:“说,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虽恼恨,可心底毕竟存着些求生的欲望,索性双手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你自己看我到底是男还是女!你脑子有毛病,会来问我是男还是女!睡也睡了,孩子也生了,你说我是男是女?!”
喊着喊着,不知为何却是悲上心头,突然莫名地想哭。
我这里正叫骂着,齐晟却忽然将我双手都反剪向身后,蛮横地将我扯到他身前,逼近了,强硬地问道:“说,你是男是女?”
男女之别便是生死之差!
我心中明明十分地明白,可那个“女”字却怎么也无法出口,仿佛只要这个出口,之前二十年的一切都要被就此抹去,从此以后,我就只能是张氏,以前是太子妃张氏,现在是皇后张氏,即便以后做了太后,我也是张氏!是个女人,是个后宫中的女人,是个要与其他女人一样得在齐晟身下求生活的女人,是个连大名都不会留下的张氏!
以前,我从不觉得为了活命而弯腰有何为难,甚至在我一觉醒来化身为张氏时,我也不过是纠结了半日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肉身,接受了我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因为我从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爷们儿,哪怕我现在没了老二,哪怕我抱着美女也已心如止水,可我里子里依旧是能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个比齐晟更光明磊落的爷们儿!
可这一刻,齐晟却是要从心理上将我“阉割”,他要叫我自己承认,我现在是个女人,以前也是个女人,我从里里外外都是个女人!
齐晟身体僵硬挺直,额侧青筋突突地跳动着,眼中似燃着能焚人的熊熊烈火,只死死地盯着我,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那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女,我是女人。”
齐晟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
我双腿却是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同时,那一直强行压制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下了,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不想在齐晟面前哭,忙用手背去擦,可是把两
只手都用上了,也擦不完脸上的泪。
我越擦越觉得心里堵的慌,又想老子现在反正也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娘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哭的,干脆也不擦了,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要想再收声却是难了,只觉得心里有哭不完的委屈,恨不得哭倒了一段长城才觉得痛快。
我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齐晟就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嗓子已是哭哑了,眼泪也没得可流了的时候,我就见眼前袍角动了动,然后齐晟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着,轻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他缓缓说完,嘴角又向上扯了一扯,这次却是露出一丝自嘲,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殿门。
☆、第 59 章
我这里还回味着齐晟最后一句话,绿篱已是旋风一般卷了进来,待看清了我的情形,这丫头愣怔了片刻之后,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砰砰”地磕头。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急忙去拽绿篱,待把她强行扯起来了,这才看到她额头竟已是磕出了血来。我不由吸了口凉气,气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绿篱满脸的泪水,扯脱了我的手,重新又磕下头去,哭道:“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害娘娘受皇上责罚,奴婢死不抵罪。”
见她哭得涕泪齐流,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这事与你无关。”
绿篱一怔,抬着脸看我。
我只觉得心神疲乏,而且这其中的事情也没法和她说个清楚,只能点了点头,“和你无关,你叫人去准备点热水,我泡个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绿篱将信将疑地看我两眼,这才悄悄地起身出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便有宫女抬了热水进了后殿,一阵“哗哗”的水声之后,绿篱过来扶我,轻声说道:“奴婢叫她们都出去了,奴婢自个伺候娘娘沐浴。”
在地上在了这半天,我腿上还是有些软,被绿篱扶了一把才站了起来。绿篱见我如此,又开始抽抽搭搭地啜泣,我实在被她哭得烦了,只得停了下来,转头与她商量道:“咱别哭了,成不成?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绿篱竟是开始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实在没法,只得投降,“算了,你还是放出声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