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姬莹也通过了,此时正款款向站立一旁的妫姜走去,一扫之前的冷淡,微笑着道:“妫姜姐姐,我可是看见你一早便算出了,没想到姐姐这般神算,只单凭一手便可推算,不知有空可否讨教一二?”
&esp;&esp;张华听了,也一脸艳羡道:“我也是口沾唾液,在石板地上演算算筹这才算出十斗九升有余,妫姜姐姐竟然指算即可,当真是厉害!
&esp;&esp;众女说得高兴,可是莘奴在旁听得却是脸色苍白。方才张华说出的答案与她的根本不同!可是未见其他人反驳,可见她们算的数字是一样的……那么,便是自己算出的答案根本就是错的!
&esp;&esp;一时间莘奴的脸色一变,手里的铜牌顿时如烙铁一边,灼烧得手心发痛。
&esp;&esp;她心知定然是自己算错了,可是那章祖不知为何,竟然对自己网开一面,难道……是王诩的授意不成?
&esp;&esp;想到这,心内的羞愤顿时满溢。她婉言谢绝了张华一同进食提议,向启儿问明了章祖的住所后,便移步朝他的宅院走去。
&esp;&esp;可是还未及走到,便远远看见王诩身旁的书童引领着章祖朝着王诩的书房前行。
&esp;&esp;莘奴心念一动,也远远跟在后面可是入了书院的戒罚亭便不得入其门。
&esp;&esp;这戒罚亭在鬼谷中人看来,闻“亭”色变,往往是犯下大错之人才到这里领受戒罚。
&esp;&esp;现在章祖被带入戒罚亭,原因肯定是方才的那场初试有关。
&esp;&esp;莘奴正要举步前行,却听身后有人道:“还请止步于此。”
&esp;&esp;她回头一看,来者正是王诩的爱徒白圭。
&esp;&esp;此时的他卸下了魏国士卿长衫,一身素色的便装,倒是有几分洒脱之意。
&esp;&esp;他看着莘奴的神色,便知她已知情。当下说道:“你要如何?”
&esp;&esp;“自然是跟家主说清,莘奴不才,不必让他人受过。”莘奴答道。
&esp;&esp;白圭却摇了摇头:“故人有照拂之意,你自当领情。再说鬼谷选试非同儿戏,不可朝令夕改。你在此处也是无益,若是真不想辜负故人,不若去准备复试吧!”
&esp;&esp;白圭是何等的人精儿,一句话便将莘奴的心内的疑惑尽解了。
&esp;&esp;章祖网开一面,乃是照拂故人的情谊。虽然莘奴的过关有作弊的嫌疑,可是章祖毕竟是鬼谷中的老字辈,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将错就错。而初试这般侥幸,复试便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若是再有鬼谷中莘子的故人想要给她暗自留情,那么今日领罚的章祖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esp;&esp;这话里的意思压得莘奴有些抬不起头,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刚要说些什么,白圭又慢慢地说道:“你如今也长了几岁,不可再如小时一般任性妄为,一心认为如今谷内之人都与莘家为敌……莘子虽然已经仙逝,可是他的好,众人也是记在心头,自当适时回报。
&esp;&esp;可是这世间的是非曲直,并非的‘好坏’二字一语能评说的。你总是这般倔强,却又貌美而无父母庇佑,又无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算谷主真的放你出去,你又能怎样?与其这般,倒不如学会一个“柔”字,如水一般,皆可徜徉江海,又可安卧沟渠,领受了他人的好意,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再图他法,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esp;&esp;话点到这,便不可再说下去。对于向来不爱管闲事的白圭来说,今日起了些怜悯之心,这般指点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莘奴能不能听得进去,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了。
&esp;&esp;白圭离去后,莘奴站在戒罚亭外许久,隐约能听到皮鞭抽到皮肉的闷响声。
&esp;&esp;她的眼底隐隐有些发烫,泪意下一刻便要涌出。直到章祖在仆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戒罚亭时,她连忙跪伏在一旁。
&esp;&esp;可是章祖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干瘦的老者只是微微闭合双眼,嘴里似乎自言自语地冷哼一声:“大好光阴这般虚度,也难怪是个不成器的蠢材!”
&esp;&esp;说完在仆役的参扶下径自艰难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