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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王诩已经靠坐在车厢上，抽出了小架上的一卷书简，舒展开来轻巧地言道：“这次出来，说好了要检验你的功课。这枚圜钱便是你的立身之本，你带着它下车，看日落前，能否用它筹到一百枚圜钱。”

&esp;&esp;既然说定了这趟旅程也是试炼莘奴这些时日的功课，身为商道唯一弟子讲师的王诩自然也是不能荒废了爱徒的学业。

&esp;&esp;他舒服地半躺着，一边看书一边不急不缓道：“若是凑不齐一百枚圜钱，今夜你便一人睡在旷野里吧……夜里风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下车？”

&esp;&esp;这般的体贴如微还真是让弟子垂泪的贤师！

&esp;&esp;莘奴谢绝了家主的好意，下了马车，穿着一身的粗布麻服，站在路上，手中攥着那枚圜钱，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esp;&esp;如果可以，莘奴是有心骂王家阿娘的。若不是看在王诩的母亲一片痴心，身世清苦，莘奴真想顺着王诩的族谱一路向上骂到远古洪荒。

&esp;&esp;现在日头渐渐偏向了中午，只手中这一枚圜钱，想在日落前变成一百枚，若是不卖身，看来也只有抢劫这一条路了。

&esp;&esp;这般绝望想着，不由四下环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棍棒和值得下手的羔羊。

&esp;&esp;结果这么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是一处河埠头，此处埠头修建的有些狭小，一艘大船停靠在码头上，周围还有几艘等待靠岸的大船。

&esp;&esp;一伙人站在岸边围着一个穿着华丽衣袍的胖子正争执着什么。莘奴走近细听，原来胖子是船主，运了一船粟米过来，围着的这群人俱是本地的米商，正在为每人应该分到多少粟米争执。胖子被围在中间，脸上颇有些无奈。

&esp;&esp;原来这次收来的米粉为不同的城郭，每个诸侯国称量的器具各有不同，以至于装米袋的大小各异，

&esp;&esp;以往这些米商都是米袋的多少拿货走人。可是这次米袋米袋大小差异不同。无论怎么分配大家都是不满意。只说船主算得有偏私。

&esp;&esp;船主见米商起了骚动，竟命令手下的奴仆们停止卸货，免得有宵小趁火打劫，顺手牵走几袋粟米。

&esp;&esp;可是这样一来，米船后的几艘货船便不能靠岸，各自的船主也是急切地隔船吆喊。

&esp;&esp;时下，算数并非人人都能掌握的一门技能，平民之中就算经商者，愚钝得盘算不轻数字者比比皆是。偏巧埠头的称重器具又损坏了，船主一时按捺不住争吵的众人，很是焦头烂额。

&esp;&esp;莘奴心中一动，从围观者中打听清楚每家米商的进货所预付货款的多少，走了过去，对船主说道：“先生可是为如何分配发愁？我略通算数，对此倒是有些主意。”

&esp;&esp;胖船主见莘奴是个身材瘦弱的小子，既没有华衣轻裘，更没有佩戴游侠的宝剑，心中便有些瞧不起。但米商们已是折腾了许久，知道按往常还要再争几个时辰才能定下数量，死马权当活马医，不少人便让莘奴说出办法。

&esp;&esp;莘奴心中盘算每家的数量，胸有成竹道：“若是船主肯事成后赏小的十枚圜钱，这点小事一会便计算妥帖！”

&esp;&esp;船主一听，这无名小子索要的报酬也不过十枚圜钱耳，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esp;&esp;莘奴环顾四周，看到一旁放置着三个废弃青铜量器，若是用它们来粮米，就带挨个拆袋，一釜一釜量完再装袋给各位米商。只怕到天黑也分不完这一船的粟米。

&esp;&esp;莘奴指挥着一旁的奴仆，让他们用防水的毡垫铺满一旁小木船的船底，防止漏水后，再用青铜量器舀米入船，每到十釜便在下沉的船帮上刻划痕，一直到四十釜为止。

&esp;&esp;然后再将小木船的米倒在岸上，于是一个临时的大型量器便制成了。只需要将不用大小的米袋放在船上，根据下沉的刻度便估算出不同的重量。

&esp;&esp;而章祖的功劳，莘奴心算与指算的速度极快，根据每个货商货款的不同，嘴上不停，一一说出每个人应该采购的粟米数量。米商们听了，略一比较，发现于自己在家算的差不多，再争几个时辰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去，便纷纷同意各自领了不同数量的粟米是离开了码头，

&esp;&esp;胖船主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难题真的被眼前的瘦弱小子解决了，一时间大喜过望，大大方方地赏赐给了莘奴十五枚圜钱，甚至还约定好了下次卸货，也要她来此处帮忙。

&esp;&esp;这可以说是莘奴

&esp;&esp;莘奴忙碌了半晌，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满脸冒油，再加上一身不合身的男装，眉眼也被头巾抱了一般。天仙般的美人现在也不过是个瘦弱的卖水小贩罢了。

&esp;&esp;既然不可能是美色吸引，那么这穷乡土道上便是来找碴的了。莘奴慢慢起身望着眼前满脸横肉的壮汉说道：“水已经卖完，三位移步吧！”

&esp;&esp;领头的那个伸脚将面前的木桶踹个稀巴烂：“哪里来的竖子？在此处设摊可经过了我们兄弟的同意？将方才买的钱都给我叫出来！”

&esp;&esp;原来此处商贾众多，每个设摊的都是要向当地的刘氏三兄弟缴纳些贡钱。而这三位游侠则会保障互相争抢生意的商贩不至于太多重复。

&esp;&esp;而如今莘奴这外来客的梅子饮显然是搅闹了那卖酸浆的生意。规矩缴纳了圜钱的酸浆小贩如何罢休？当即便叫来了三兄弟整治一下这不守规矩的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