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莘奴刚知这位看起来没个正经的姜云君操持的是何等凶险的买卖,如今看到他恶形恶状地恐吓妫姜,心内的不适顿时涌起。
&esp;&esp;可谁成想,妫姜的反应却是嘴角微微勾起一笑,伸手捏住他的耳垂道:“若是做了,便是酸苦难咽的也要笑着说味美,不然的话先剁了你的舌头喂鱼。”
&esp;&esp;姜云君一堂堂七尺男儿,被女子拎提了耳朵,竟然不见羞恼,只是顺势扯来妫姜的玉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下一吻笑道:“手已经美味如斯,况且亲手制的鱼乎?”
&esp;&esp;二人这般自然的调笑,让一旁的莘奴看得目瞪口呆。
&esp;&esp;此时船行深海,四面被海面环绕,除了二人带来的侍卫再无旁人,妫姜多少褪去了齐宫贵女的内敛,显现出的是比姬莹还要外露的奔放。这等明显是陷入热恋中的男女爱,是莘奴生平未曾接触到的。
&esp;&esp;她也无法想象妫姜这样温文尔雅的女子,居然会与姜云君这个与齐国皇室有着这等牵绊的男子陷入如此缠绵的热恋,更加无法想象这男子还是个冷血以命换钱的亡命之徒。
&esp;&esp;而且说到底,在莘奴十八岁的青葱年华里,其实还没有过与哪一位男子倾心到了极致,毫无芥蒂地与之谈情说爱的经历。与孙伯的那一段两小无猜也不过是尚未成熟的苦涩的青果。而其后与王诩之间的欲念纠缠,被他肆意的吞噬,更是与情爱毫不贴边。
&esp;&esp;可是此时,妫姜与姜云君那种百无禁忌,可以肆意笑骂的亲密着实让云梦山里幽闭的女子开了一番眼界。
&esp;&esp;莘奴觉得自己坐在一旁有些不识时务,便默默地站了起来,拎起两条海鱼走到舢板之上,侧坐在台阶的舢板之上,低头用小刀劈去鱼鳞,破开鱼肚,取出内脏。小刀轻轻刺入鱼腹,顺着鱼骨划去,做到一半时,手指被鱼骨刺了一下,手上本就沾了海水,一时蛰得微痛。
&esp;&esp;莘奴刚想自己吮一吮手指,可是下一刻自己的手腕被身后伸出的大手握住。王诩皱着眉,看着她纤嫩手指尖上的一点殷红的血珠,伸手拿过一旁洗手用的净水壶,将她手上的咸水与血水冲掉,又挤了些伤口的血出来,然后简单的说了一句:“去船舱里坐着。”
&esp;&esp;而他则拿起小刀继续着莘奴未完之事,将鱼肉与鱼骨分开再将鱼肉和鱼皮分开,用白巾布将鱼肉包好。过了片刻,待白毛巾浸出红色,将鱼血全部吸走,王诩取出鱼肉,用小刀迅快地将鱼肉削成薄片,铺排在铜盘里。不大的功夫,铜盘里就铺满了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脍。
&esp;&esp;莘奴便坐在阴凉的船舱里,看着男人挽着衣袖,在烈日下手脚麻利地干着活。相比自己的笨拙,他的动作便娴熟了很多。以前看到这般,她心内总是会嘲讽男子粗鄙卑微的出身,觉得他所掌握的不过是奴仆安生立命的技能罢了。可是现在陡然生出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与不自在。
&esp;&esp;若他能在父亲身边成长,虽说不能过着如公卿一般的生活,但起码衣食无忧,哪里会学得这些伺候人的技艺?
&esp;&esp;先前她知道他替父亲还债的事情,还觉得是父债子偿,如今却突然发现这欠下的巨债何止是金能衡量的。可是她却是不自愿地莫名其妙便背负了种种的积债……
&esp;&esp;莘奴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清算自己与王诩的种种。不过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给他倒一杯解暑的甜浆。
&esp;&esp;当她端起茶杯来到王诩身前,王诩正在剖着
&esp;&esp;莘奴先是不知他在说什么,可顺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剔透一望,登时困窘地捂住了敞开的前襟。
&esp;&esp;她自小便身体单薄,吃了多少都不会胖,所以这“前山”的风景并不高耸入云。
&esp;&esp;可是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羊乳喝多了的缘故,穿衣时,突然觉得前面的衣襟不大够用了。她原先也并没怎么太在意,哪里想到今日身体前倾得太厉害,真是有呼之欲出之感。
&esp;&esp;王诩看她双颊绯红的模样,脸上慢慢浮起了笑意:“原是我不对,没给你准备布料替换,不过你也不可长得太快,不然纵有万贯金也不够给你做里衣的……
&esp;&esp;莘奴觉得自己也是听够了这竖子嘴里的不正经,当下站起身来扭身便又回到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