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出去,就遇见了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刘祁和庄扬波虽然一路逃命样子极为狼狈,但他们毕竟从小锦衣玉食,身上的衣着配饰又极为富贵,竟引得这村子的人起了坏心,以好心给他们吃的为名将他们骗到了自家的家里,不着痕迹的打探他们的身份。
刘祁自然不敢说自己是秦王,只说和家里的弟弟一起出来玩,跟家中侍卫奴仆走散了,所以只能在原地等他们找过来,这一说就坏了事,听说是跟家人走散的,那户收留他们的人家趁夜就把刘祁和庄扬波就寝后脱下的衣衫鞋袜并细软财物全部偷了,卷着他们所有值钱的东西跑了路。
第二天刘祁庄扬波醒来,只见得借住的农家里空空荡荡,无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脚下的鞋子,甚至于玉带、发簪、贴身的银袋和身上表明身份的信物全部都被偷的干干净净。
最惨的还是庄扬波,刘祁还算警觉,贴身放着几片金叶子没有被摘走,庄扬波却是只剩贴身带在脖子上的玉佩了。
两个少年遭遇此等恶意之人,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当他们赤着脚出去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时,这个村子里的人却纷纷矢口否认这户人家里住过人,还将他们赶了出去。
这初春时节,虽说没有冬日那般严寒,可春寒料峭,两个少年没一会儿就冻得浑身发冷,幸亏路遇一个善心的老婆子,将他们带回家去,给他们吃了一点吃的,将家中早丧之子的衣服给了他们两件,又给他们编了两双草鞋,这才算是有衣服蔽体、有鞋子可以走路。
他们原本想要去最近的城镇找太守秉明身份,可是他们没有沿路的路引,连官道都上不去,也进不了城。就算有路引,他们也没办法支付进城的“买路钱”,□□门都进不去。
刘祁最后只能一咬牙,将身上藏着的金叶子拿去贿赂城门官,可老天爷就像是想教两个孩子什么叫“人心不古”一般,守城门的门卫收了他的金叶子不但不放他们进城,反诬赖他们是偷了富贵人家的小贼,要把他们抓起来搜他们的身,还是刘祁见势不对拽着庄扬波就跑,才逃过了一场牢狱之灾。
一路几番波折,刘祁再也不敢拿出仅剩的那片金叶子,甚至让庄扬波也把自己的玉佩藏好,不能给外人看到。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庆州边境,庄扬波想起他的姨夫在庆州府做官,有这层身份,应当好通报一点,两个孩子便一路问路,朝着庆州府而去。
只是他们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若不是两个孩子体质都还不错,这一路饥寒交迫又饱受惊吓,早就已经病了。
“殿,二哥……”庄扬波趴在刘祁的肩头,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您说那些要杀我们的是什么人?看起来好像我爹书里的那种剑侠……”
“自古侠以武犯禁,不是一群胆大包天之辈罢了。”
刘祁闻言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心的说。
“大概是哪里来的反贼,集结了一群江湖人士,想要我的性命。”
“如果是要您的性命,你的行驾那么明显,直接一剑飞来对着您就是了,何必要杀了卢将军?”
庄扬波一想到卢将军在他面前身首分离的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知道,也许是他一直护卫在我身前的原因?”
刘祁道。
“上次刺杀三,三哥的也是一群江湖人士,为什么这些草莽之徒会做这种事……”庄扬波扁了扁嘴,“在他们自己的地盘玩儿不好吗?”
“我倒不惧怕那些江湖人士,这些人虽有自己的手段,但都是乌合之众,人数也不会多,我反倒在意那些黑甲骑兵。那些骑兵看起来都是久经征战的老兵,那些马也不像是临时调来的马,这么一大批人马是怎么进入舒州地界的……”
刘祁顿了顿。
“看样子,舒州也不太平了。禁卫军护着我往西走是对的。”
南边是秦州,北面是京中方向,这两边都说不得还有人在前面等着截他,往东边,方党正在造反,他更不可能自投罗网,唯有向西迂回前进,设法回到京中。
舒州死了那么多人,瞒是瞒不住的,父皇肯定要派人出来寻找,他只要不离的太远,接洽到可靠的官府中人,就能跟随京中的特使回去。
庄扬波的姨夫既然在庆州府,便可以冒险一二。
刘祁也是少年,一直背着庄扬波很快就吃力到站不住,好在前面终于看到了一个街亭,有不少路人在歇脚,刘祁松了口气,将庄扬波放了下来,牵着他走了进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窝着。
两个孩子到了街亭第一件事就是脱掉了脚上的草鞋,这草鞋不碰水还好,一碰水就无比磨脚,要不是脚底踩了硬石更疼,他们情愿赤脚走。
他们虽生的不错,可衣着一看就是贫苦人家的大人改了自己衣服穿的,浑身上下蓬头垢面,和乡野普通的小子也没什么区别,进了街亭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是庄扬波一碰到脚就哭,引起几个人回头,也没更多的风浪。
刘祁一颗心提着,生怕其中有追杀他们的歹人,但见街亭的坐着的大多是行脚的商人和普通的赶路人,和他们一样避雨的,面色上放松了一点,但警惕之心却一点也没少。
庄扬波抹着眼泪捂着肚子喊饿,刘祁见躲雨的行人们大多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在啃,腹中一时雷鸣如鼓,羞的满脸通红,只能小声安慰庄扬波,其实自己也饿得够呛。
这雨一时半会下不小,坐在街亭里避雨的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说着说着不免就开始扯起自己沿路的见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