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值得,靖国公夫人和徐大哥值得。有些话必须当面撕掳清楚。”念浅安看一眼正襟危坐的姑娘们,并不刻意压低声音,“有人想踩着我算计靖国公夫人和徐大哥,我偏不让她如意。别以为就自己是聪明人,当别人都是傻子。我自认不傻,想来见证单姑娘所作所为的,也都不是傻子。”
在座姑娘们确实不敢犯蠢,往外乱传闹大今日暖阁之事,私下和自家长辈说倒是无妨,事情至此,舆论只会倒向被无辜攀扯的裴氏和徐月重。
所谓流言出自何人之手,早已昭然若揭。
能混上流交际圈的,无论老少,就没有真傻子。
七皇女这才回过味来,一时叹服周姑姑一语中的,念浅安果然思虑周全,一时不肯落于念浅安之后,也看一眼暖阁内的姑娘们,却刻意压低声音道:“念浅安,原来你是不想事情闹大、不愿惊动长辈,才一再容忍单白花,故意引着她把话都说完啊!我可没给你拖后腿!
我也不是傻子!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只要站得住道理,我就是端着皇女架子喊打喊杀又如何!邻家妹妹也是可以打人的!”
她越说越得意,全然没发现自己虽然笑容傲娇,邀功的语气却透着八分撒娇二分讨好。
念浅安果断又翻了个白眼。
周姑姑却暗暗挑眉,方才和七皇女见礼时,不过遵着规矩客气而疏离,此刻闻言不禁老眼一眯,在七皇女和念浅安之间打了个转儿,再面对七皇女时,脸上就带出一分真切的笑意,“有七皇女和六姑娘在一起,奴婢再没有不放心的。”
说着亲手去扶念秋然,脸上笑意越发真切,“四姑娘请随奴婢来。凭白累四姑娘受惊,奴婢服侍您净面梳妆。”
称呼前少了个念姓,亲热口吻透着对念秋然维护之举的赞赏,这是拿念秋然当“自己人”,和念浅安一般看待了。
念秋然受宠若惊,挺直腰背不愿在周姑姑面前塌念浅安的面子,压下怯懦没有拒绝周姑姑的好意。
小豆青同样不敢真劳动周姑姑,忙一起扶着念秋然,转去更衣处。
念浅安看着小豆青的背影笑:多亏小豆青歪打正着,没有小豆青暗中在暖阁安插人手,她未必能牢牢控制住局面。
七皇女也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念浅安,你大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想去看热闹的不止她一个,周姑姑一走,短暂平静的暖阁重新活泛起来,坐得住的暗暗打量念浅安,仍在小声议论刚才的事,坐不住的三两结伴,各自找借口离开暖阁打听消息。
念浅安全不理会,偏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七皇女,“我就算了,倒是你,确实该去看看。于海棠出事,首先往姜贵妃跟前报合情合理。那小太监却囔囔得恨不得人尽皆知,姜姑姑竟也不阻止,这就不合情理了。倒像是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于海棠出事似的。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救于海棠的是个侍卫,救我家大姐姐的那么巧,偏偏是徐大哥?还有单怀莎,上一刻还死撑着要跟我硬抗到底呢,下一刻听那小太监囔囔完,怎么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单怀莎急怒攻心,急的是暖阁大戏越唱越歪,怒的是自己在这里苦心算计徐月重,那里另有他人也在费心算计徐月重。
大势已去就罢了,偏这个“他人”是单怀莎的两位好姐妹。
三个好姐妹两朵小白花,闺蜜团瞬间化身插刀教。
念浅安顿觉自家可怜巴巴的闺蜜团一点都不虐了,轻笑着啧声道:“本来还想让你跟单怀莎学学,见识见识什么叫小白花做派。现在看来,还是于海棠棋高一着。于海棠这女官当的时机倒是巧得很。”
办大宴的太和殿、交泰殿之间隔着个小花园,于海棠理事的院子地脚好,正在内外交接之处。
小花园里确实景致齐全,少不了山水桥亭,但今天来往的宫女、太监不少,又有宫中侍卫交错巡逻,哪里至于轻易出事,何况出事的一位是椒房殿的女官,一位是出身高门的贵女。
除非有人暗中安排。
再有那报信的小太监,大概所知不多,只知道于海棠出事就往交泰殿报,全不知报的内容未必是姜姑姑想听的。
七皇女想到姜姑姑前后迥异的腔调,哪里还有幸灾乐祸的心思,瞪着念浅安驳不出话来,咬着唇脸色变换半晌,终于一跺脚喊上狗腿们,撇下念浅安径自去寻姜贵妃。
正殿内依旧觥筹交错,唯独上首席面空出几个座位,不见周皇后、姜贵妃、安和公主,往下于老夫人、周氏、裴氏也不在,剩余贵妇们哪个不是老于世故,嘴里只聊着衣料首饰等安全话题,仿佛不知外事,气氛一派和融。
倒是居中而坐的陈氏眉心微锁,不时看向殿外,身后侍奉的魏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陈氏才惊醒似的收回目光,捧着酒盅微微出神。
是担心念甘然的安危吗?
念浅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想着排队时不能明目张胆地看魏母,刚才在正殿人多眼杂不好盯着魏母看,没想到现在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魏母对念甘然,到底是有多“一见钟情”?
说好的血浓于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