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想起一事,又说:“不过那天小汪倒是说了,发给苗季的信息和发给方利的信息,都是从同一个匿名站出来的。”
许月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你还记得张庆业那个案子里,也有个查不到的人吗?”
叶潮生正好开到一个没有转向绿灯的路口,专注路况,一时没说话。
等他转过去了,才说:“你说的是哪一个?你们怀疑张庆业有人指挥的那一个?”
许月摇头:“另一个,和齐红丽聊天的那个网友。”
叶潮生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当时不知道齐红丽的身份,并没有往深里想,后来也没再顾得上这个人。”许月说,“现在回想一下,以齐红丽的身份和心智,不该是那种在网上被人拿好听话一哄,就会动心的小女孩吧?”
叶潮生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许月:“我只是觉得,能让齐红丽萌生退出乞讨的生意,甚至动了卖房念头的一段关系,应该不只是网恋这么浅。”
叶潮生想了想:“就像你说的,这只是你‘觉得’而已,甚至对案子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他拍拍许月的手,“别想了。”
许月没说话,反手握住他的手。
看守所灰蓝的大门在不远处。围墙高耸,将天空和空气都割裂成内外两部分。两个大红灯笼不尴不尬地垂在门口。,
这个被遗忘鄙夷的角落,也被按头庆贺人世间的新年。
许月和叶潮生在会客室里略等一会,徐静萍就被带进来了。
女犯人进看守所的第一遭是剪发。
看守所剪发没什么技巧,更没有审美可言。
被剪发的狱警一把薅起的头发,不论是精心保养的,或是经专人设计过颜色和长度的,这些头发的命运都是左一剪子再右一剪子,沿着脖子根齐齐地被剪下来。
剪掉的不只是头发,尊严,还有生命,即将付诸于此处的那一截子生命。
徐静萍原本就是短发,省了这一遭,倒仿佛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叶潮生在对面坐着,想起见过徐静萍的那些人,人人都夸她那根黑亮的大辫子。他一时间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徐静萍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苗季的案子破了后,市局按照流程对外发通告。媒体硬是从不足一百二十字,连个多余形容词都没有,完全公事公办口吻的通告中,造出一个经历过惨痛童年后走上歧路的杀人女魔头的形象。
和许月嘴里那个自救而不得法的可怜人,又相去甚远。
许月没注意叶潮生的走神,抓紧时间开始这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