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黑洞洞的炮口,令她想起了昔年所见的一幕凄惨场景,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
江言盯着这些炮车,嘴角微微抽动,忽然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有意思!”
杨落好奇地问:“哪有意思?”
“你想想看,如果混战起来,这些炮车一起开炮的话,是我们更容易死,还是他们自己人更容易死?”
“哦……”杨落唇边露出一丝浅笑,“那种画面确实有意思。不过万一被打中了的话,恐怕就不是很有趣了。”
“杨姑娘,人生不应该这么悲观,女孩子多笑一笑,运气会更好。”
杨落收敛笑容,不吭声了。
江言把剑尖稍微抬高了些许,凝望着士兵最密集的某处,微笑道:“青墨老大,你觉得我说的那种场面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视线投向的位置,戴着青铜面具的青墨手持长枪,在重重士兵拱卫下冷冷地道:“我只想看到你的尸体,至于过程是否有趣,我不在乎。”
另一个方向,手握双鞭、身材魁梧、形如巨熊、背上犹负一杆樱枪的骑士狠狠一跺脚:“血债血偿,不惜代价!”
一袭白袍、手握方天画戟的英俊小将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遗憾……”江言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没错!”回答冷硬如铁。
“可惜了,这近千条人命……”
叹息声犹在空气中传荡,江言忽然激射而出,掠过数十名士兵的头顶,直扑青墨。
去势之快,如梭如电,那上百号张弓搭箭的铁卫,竟无一人来得及出手!
阳光下,一抹极淡极快的影子,宛若鬼魅,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数百士兵的封锁,倏然出现在青墨面前。
青墨眼皮猛跳,盯住那条被黯淡轨迹,霍地端起了掌中大枪,酝酿着风暴般的力量,未蓄至顶点,便往半空刺出。
然而这一枪刺到了空处。
青墨暗叫不好,然而未及收势,便蓦然惊觉一抹深沉的颜色已至眼前。
原来那轨迹也只是残影。
青墨暗叹一声,颈部的皮肤贴上了那夺命的冰冷,心中诸多不甘与悲愤翻腾而过。
千军万马,竟拦不住那一剑!
方战和赵正明也是死在这支邪剑之下吗?
士兵们大惊失色,眼见主帅被擒,都不敢轻举妄动。
“住手!”突然有声音穿越了混乱的战场,刺入每一个人耳中。
正围拢过来的士兵们动作一缓。
“都住手!”喊声重复,是出自那持戟的白袍小将薛白衣之口。
本有些犹豫的士兵听清了他的嗓音,纷纷停下了动作。
“老薛,你乱喊什么?”巨熊骑士朝薛白衣怒目而视。
薛白衣扬起一块沾满血迹的布片,一双虎目含泪,满脸痛苦之色,用发颤的嗓音道:“是浮屠教的秃驴杀了老赵,跟姓江的无关,我们找错人了!”
他旁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正是无人看管的杨落。在众多军士的包围下,谁都没看清她什么时候来到了薛白衣身边。
巨熊骑士怔了怔,吼道:“什么狗屁话!什么找错人了!老赵和方战明明都是死在姓江的手下!”
薛白衣道:“这是老赵的血书,你过来看!”
“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屁用!先给老子砍他娘的,再去找浮屠教算账!”巨熊骑士说着挥舞樱枪朝江言杀去,周围的士兵也蠢蠢欲动。
“给我拦住他!”薛白衣暴喝,把手中画戟往地面重重一戳,叫道,“戊队戌队听令,分开阵势,让姓江的出去!”
军令如山,戊戌两队士兵如潮水般分向两边,给江言空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