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悔拿起琉璃盘中的一粒葡萄,吃掉果肉,将葡萄皮随手丢到一旁,用嘴唇吮着手指上的果汁,笑的有些阴邪:“本尊凭什么要回答你呢?”
谢晚庭凝神道:“你早知我会来找你,一路上都不设手下防备我。”
“好说。”殷无悔又拿起一粒葡萄,道,“你且说说看,本尊想不想回答,要不要回答,全看本尊的心情。”
谢晚庭闭了闭眼,他极力忍耐焦躁的心绪,竭尽全力心平气和的问道:“我只问一句,花澈花晴空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殷无悔神色如常,微笑着道:“你说花媚儿吗?”
谢晚庭楞了一下:“花媚儿?”
“对,醉满楼的花魁,江南一带最有名的歌姬,也是花澈的母亲。”
谢晚庭双手颤抖,惊愕的目光无措的游走着。
殷无悔目光冷了下去:“你在怀疑什么?不信的话,尽管去凡界打听打听,看本尊是不是刻意隐瞒!”
殷无悔毫无来由的怒火让楚冰桓隐隐觉得事关重大,他收敛气息,仔细聆听。
谢晚庭呆愣半晌,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白了一瞬,喃喃自语道:“我曾有两把灵器,一把是历代宗主接管的信物,古琴九幽,还有一把,是我偶然拾得的一支紫竹洞箫,我为它取名折雪。”
谢晚庭抬起头,目光幽幽的望着殷无悔:“你既然是花晴空的父亲,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何他的灵器含雪,无论名字还是洞箫本身,都和我的折雪如出一辙?”
殷无悔拄着下巴笑道:“莫非,是澈儿偷了谢宗主的灵器?”
谢晚庭皱起眉头:“折雪究竟是怎么丢的,我不记得了。”
殷无悔笑声更大:“你不记得那是你脑子有问题,跑来质问本尊干什么?”
谢晚庭胸口堵闷,正要说话,殷无悔就抢在他前面朗声道:“不过本尊一向乐善好施,有些人找死,本尊就好心送他一程,谢宗主既然有问题要弄清楚,那本尊也不瞒着。”
谢晚庭心中一动,就见殷无悔坐正身体,扶着王座缓缓起身。
殷无悔一边走下玉阶,一边说道:“本尊第一次见着花媚儿,那小丫头才十六岁。”
“本尊活了千年,什么美人没见过?那花媚儿确实漂亮,可比起那些修行千年早已脱去凡骨的仙家,她还是差了点仙气,多了点凡尘俗气。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迫使本尊看她一眼,就一见倾心,永生难忘。”
“西湖柳岸,春雨朦胧,她撑着花伞从断桥上缓缓走来。”殷无悔闭上眼睛,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看过白娘子和许仙的话本吗?本尊想,当时许仙初见白娘子,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一见入心,惊为天人。”
“本尊立即过去跟她搭话,为防止吓着她,本尊特意做了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穷酸书生的模样,本以为她会和那些虚伪的凡人一样嫌贫爱富,没想到她居然花钱给我买了两个馒头,还怕我吃不饱,特意带我去饭馆,给我要了许多菜,还偷偷帮我付了钱,自己连个名字都不留,直接就走了。”
“第二天,我特意找到她家,在门口等了许久,我装成深受大恩无以为报的模样,问了她的名字。原来她是王侯之女呢,出身权贵,却没有一点架子,平易近人,还心地善良!多么美好的女子啊,多么纯洁的一颗心啊!”
“本尊爱上了她,深深为她着迷了,本尊要将她娶做帝后,同她携手并进,坐拥整个天下九州!”
“可是她,拒绝了本尊。”
殷无悔的眼神沉下去,宛如毒蛇呲着利齿:“本尊堂堂魔君,一笑天下安泰,一怒四海伏尸!她居然敢拒绝我!就因为她有了婆家,她订了婚事!”
谢晚庭:“像你这种人,得不到的就毁掉,你杀了花媚儿的丈夫?”
殷无悔随之一笑:“本尊的手段可比这残忍多了。”
“本尊杀了花媚儿全家,血洗满门!本尊要毁了她的一切,让她只能依靠本尊!本尊也要让她看看,反抗本尊是什么下场!”
谢晚庭心惊肉跳:“所以花晴空的母亲才流落风尘?”
“没那么简单。”殷无悔故作神秘的摆了摆手,“本尊血洗花家满门,不出三天的时间,花媚儿的夫家便知道了,那位未婚夫亲自到杭州去接她,将她接回府上好生照顾。但是……”
“不到一个月,那个未婚夫就听说了本尊和花媚儿的风流韵事,男人,怎么允许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结果你知道的吧?花媚儿深深信任,百般依赖的未婚夫,就这么厌弃了她,亲手把她卖到醉满楼,临走之前还说她不守妇道,是污秽肮脏的婊子!”
谢晚庭闻言,只是摇头轻叹道:“错付他人。”
殷无悔一愣:“什么?”
谢晚庭目光幽幽,神色怡淡:“我相信那位花媚儿姑娘是清白的。”
殷无悔难以置信:“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