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言不赞同地蹙起眉心,将她重新裹进被子,靠着床沿坐下。
他宠溺地微笑,“现在你满意了吗?”
摇摇头,傅晴微将身体侧了侧,让出一大块地方,她拍拍枕头,“靠在这里陪我说话。”
沈夕言犹豫了一下,却在她坚持的目光下靠了上去,她就靠在他身边,鼻端可以清晰地闻到她淡淡的发香,他合上眼,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傅晴微张开羽被,将他的身子一同裹了进去。环着他消瘦的身体,她咬唇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喂得胖胖的。”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他身体一僵,他吸了口气,想要掀被离去,却被她紧紧按住。
“夕言,不要走。”她靠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道。
“晴微……”他有些无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讨厌我。”她摇着头,一遍一遍地说着。
“傻瓜。”抚上她的长发,沈夕言柔和地道:“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悦宁说,那天离开傅氏后,你就一直胃痛,连续发了好几天烧。”她伸出手,轻柔地抚过他苍白的脸颊,内疚地道:“都是我不好,那天我早该看出你身体不舒服的。可是我不但没有注意,还……我是混蛋、是傻瓜……”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我已经没事了。”
瞄了床头的药片一眼,傅晴微咬了咬唇,安静地依偎着他,“对不起,夕言,你那么好,我却一直怀疑你、伤害你。你知道吗?虽然我身为傅氏的总裁,看起来好威风,其实却不是这样的。我就像一个机器,不断地为傅氏创造价值。如果哪一天我这个机器坏掉,不能创造价值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看它一眼。爸爸只是傅远恒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妈妈她只是爸爸的情妇。他们从来都不爱我,但是十二岁的
时候,当我的天分引起傅远恒的注意,他们都好高兴,他们对着我微笑,开心地吻我的面颊,为我庆祝生日,那时候我幸福地以为自己身在天堂。“
沈夕言安静地听着,却在不知不觉中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
“我真的很出色,大家族的内斗也只不过是那些伎俩。最危险的一次,我被飙车族撞了,小腿骨折,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后来查出是三叔派人做的,他怕我影响他儿子在傅氏的地位。不过因为这件事,傅远恒更加注意我,对这种结果爸妈都很高兴。他们也许认为那场车祸真是值得。后来,堂哥辞去傅氏总裁的职位,我顺利地接下了这个位置。在那时候,我遇上刘海蜂,他说他爱我,却在不久之后将傅氏的企划卖给中远,并借此晋升为中远的高层。”
她淡淡微笑,仰起头,“夕言,我是不是很傻,我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争些什么,被那么多人伤害,我却不懂得反击。你用真心对我,却被我这样践踏。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是,晴微,你很好,真的很好。”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他低声地道。
“呆子,只有你会说我好。”傅晴微柔柔一笑,抬眸望他,“拿到征信社那份资料的时候,我就像失去理智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好生气,不是因为公司的企划外泄,也不是因为你的那些过往,而是你和衡顺集团千金的那段风流事。告诉我,你爱她吗?”
明明已从罗佑的临别礼物中得知一切,她却仍然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懊恼地蹙着眉,沈夕言望着她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和她没什么。”
他无辜的神情令她忍不住莞尔,揽住他瘦削的腰际,“我明明知道?为什么我该知道?”
“你若不知道,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若不是你已经查清真相,你又怎么肯来见我?”沈夕言苦笑,抚着她的头发,忍不住轻叹,“晴微,依你的性子,是绝容不下背叛的。如果我真的背叛了你,只怕永远都会失去拥有你的资格。”
傅晴微怔住,愣愣地望着他。他是明白她的,明白她的脆弱,明白她的自私。然而,他却依然放不下她。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他曾经爱她爱得有多委屈。
“夕言……”心头一酸,她用力拥住他,“我是你的,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背叛我也好,我都是你的。从今以后,傅晴微都是你的。”
反手拥住她,将脸埋入她的发际,良久,沈夕言抬起头,直视着她清澈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说:“晴微,我爱你。”
柔和的语声中,有他一生的执着。
清晨,厚实的落地窗帘遮住温暖金黄的阳光,幽静的卧室、柔软的床榻,正是补眠的最佳场所。
侧靠着枕头,沈夕言闭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这样的宁静祥和片刻问被厨房傅来的巨大响声给打破,伴随噪音而来的是一股焦臭的味道。
“哇,救命啊。”傅晴微火烧眉毛地冲进来,抓住沈夕言的衣袖大叫。
带着浓浓睡意,沈夕言茫然地睁了睁眼,语声模糊地道:“晴微……”无意识地覆上她的纤手,他侧了个身,眼皮又一次合上。
傅晴微吃惊地看着他,真没想到向来成熟稳重的人,竟然会在早晨赖床?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他柔和的表情让她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情况不是现在这样危急,她一定会搂住他的腰,仰头吻上他的额际,或者在他的唇畔轻轻咬上一口,看他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但现在不行,再耽搁下去,他们恐怕都要被烧死在这房子里了。
“烧……烧起来了。”她气喘吁吁地大喊,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拉起来,在他单薄的睡衣外披了件外套,拽住他就往厨房跑去。
越近厨房,焦味就越见浓烈。黑色的浓烟从厨房窜出来,呛得沈夕言一阵咳嗽。彻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十几片蛋壳搁在流理台上,用来煎蛋的平底锅一片漆黑,锅底一大滩油正在沸腾,还劈劈啪啪地响着,冒出阵阵浓浓的黑烟。瓦斯炉的另一边盛着一锅白粥,黏稠的米汤从锅子里溢出来,灭了锅底的炉火,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的瓦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