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逊退了一步,声调忽变柔和,说道:“韩夫人,从前在
光明顶上你待我委实不错。那日我做哥哥的生病,内子偏又
产后虚弱,不能起床。你照料我一月有余,尽心竭力,我始
终铭感于心。”拍了拍身上的灰布棉袍。又道:“我在海外以
兽皮为衣,你给我缝这身衣衫,里里外外,无不合身,足见
光明顶结义之情尚在。你去罢!从此而后,咱们也不必再会
面了。我只求你传个讯息出去,要我那无忌孩儿到此岛来和
我一会,做哥哥的足感大德。”
金花婆婆凄然一笑,说道:“你倒还记得从前这些情谊。
不瞒你说,自从银叶大哥一死,我早将世情瞧得淡了,只是
尚有几桩怨仇未了,我不能就此撒手而死,相从银叶大哥于
地下。谢三哥,光明顶上那些人物,任他武功了得,机谋过
人,你妹子都没瞧在眼里,便只对你谢三哥另眼相看。你可
知道其中的缘由么?”
谢逊抬头向天,沉思半晌,摇头道:“谢逊庸庸碌碌,不
值得贤妹看重。”
金花婆婆走上几步,抚着一块大石,缓缓坐下,说道:
“昔年光明顶上,只有阳教主和你谢三哥,我才瞧着顺眼。做
妹子的嫁了银叶先生,唯有你们二人,没怪我所托非人。”谢
逊也坐了下来,说道:“韩大哥虽非本教中人,却也英雄了得。
众兄弟力持异议,未免胸襟窄了。唉,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不
知众兄弟都无恙否?”金花婆婆道:“谢三哥,你身在海外,心
悬中土,念念不忘旧日兄弟。人生数十年转眼即过,何必老
是想着旁人?”
两人此时相距已不过数尺,呼吸可闻,谢逊听得金花婆
婆每说几句话便咳嗽一声,说道:“那年你在碧水寒潭中冻伤
了肺,缠绵至今,总是不能痊愈么?”
金花婆婆道:“每到天寒,便咳得厉害些。嗯,咳了几十
年,早也惯啦。谢三哥,我听你气息不匀,是否练那七伤拳
时伤了内脏?须得多多保重才是。”
谢逊道:“多谢贤妹关怀。”忽然抬起头来,向殷离道:
“阿离,你过来。”殷离走到他身前,叫了声:“谢公公!”谢
逊道:“你使出全力,戳我一指。”殷离愕然道:“我不敢。”谢
逊笑道:“你的千蛛万毒手伤不了我,尽管使劲便了。我只是
试试你的功力。”殷离仍道:“孩儿不敢。”又道:“谢公公,你
既和婆婆是当年结义的好友,能有甚么事说不开?大家不用
争这把刀子了罢。”谢逊凄然一笑,说道:“你戳我一指试试。”
殷离无奈,取出手帕,包住右手食指,一指戳在谢逊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