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彪被我们搁在手术台上,可医生无法进行手术。
所有在坑道里遇上的医生护士都这么回答我。我疯狂地找遍整个医院,结果没有。
坑道里满是重伤员,两个护士正在一个角落里忙着给一个中年妇女接生。
“医生!医生!”
我开始在坑道里狂吼起来,双手愤怒地拍打着墙壁。
这纷乱昏暗的医院让我愈发地焦躁起来。
“什么事?”
一个正在给伤员作手术的医生终于抬头应道。
“我是O型血,快给我抽血,我们有重伤员需要输血!”
我继续狂吼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墙壁。
“小吴,给他验血!”
这个医生耐不住我的吼叫声挥手示意他身边一个护士过来给我验血。
“我是O型血,我是O型血。”
我把手搭在桌子上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有些目眩,耳朵在嗡嗡直叫。
给我验血的这个护士没有因为我浑身的泥浆和刚才无礼的举动而不悦,仍然轻柔地给我作了检查。
“你的血色素好像太低了,同志。再输血恐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吴护士轻柔地向我建议道,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脸色如同墙壁上应急灯光般蜡黄。
“求你了,给黄彪输血吧。啊!我是O型血。输我的血,哪怕是两百CC。”
我依然呢喃着哀求道,试图抓住她的胳膊,可自己的身体却软软地瘫在椅子上不听使唤。
大眼睛的吴护士终于把输血针头插进我的手臂,我依在墙角上恍惚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橡胶皮管里缓缓流入血袋中。
夹杂着小孩的哭声,周围的重伤员中有人在剧烈地咳嗽着。刺鼻的血腥味和战士身上的泥浆散发出来恶臭味充斥着整个坑道。涌进口腔里的胃酸还残留在牙龈里,舌头上好像还有酸涩得发苦的胆汁味道。
坑道的角落里那个白胖的郑小明正团着身体,将自己尽可能地塞进病床靠墙的一面,用如同饥饿老鼠般病态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周围路过的人连正眼看他的都没有,大概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小子曾经干过的事情。
旁边走过的护士递给我一杯兑了葡萄糖的生理盐水,我半睁着眼艰难地吞咽着。
“小吴,等他输完你再抽我的,凑足一千CC。看看能不能救活这个伤员。”
旁边好像是那个医生在说话,可我的眼皮怎么也无法睁开。
“曹医生,你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
吴护士疲惫的话音中带着颤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个护士推醒,整个坑道里一片刺耳的大呼小叫声。
“快,快换防护服。鬼子毒气攻击!”
“三防设备坏了!大家快点啊!”
是VX毒气攻击!
鬼子终于发动了化学战。
他们用剩下的毒气弹攻击我们人员活动密集的部分阵地和坑道。本来这些炮弹是不会给我们医院造成足够威胁的,但怎么坑道口的三防设备突然失灵了?
因为刚才给黄彪输血,我的手脚已经变得麻木,护士扔到我身边的防护服我哆嗦着怎么也穿不上。最后还是大眼睛的吴护士给我换上的衣服,随手把防毒面具给我扣上。
警报是从指挥所附近的阵地传开的,我们前沿阵地上部分骨干支撑点首先被鬼子毒气炮弹攻击,指挥部紧急通知了所有单位。
周围能走不能走的人都在飞快地穿防护服,医生护士们则繁忙地给那些确实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们逐个穿上衣服扣上面具。
防化兵小组的几个战士穿着防化服已经冲到坑道口试图紧急修复设备。
在角落里躺着的郑小明早已换好防化服,小心地继续靠在床铺靠墙的一面。
“我的孩子!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