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匣里的十几颗子弹很快被泼洒出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鬼子撤了,大家赶快收拾一下准备走!”
一个人站在半山腰指挥大家准备转移。
当一个民兵走过来准备搀扶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动弹。民兵们在战斗中伤亡数量很大,已经没有人手给我们两个被解救的伤员俘虏抬担架。
一个年轻的民兵背着我默默地走在撤退队伍里,特种兵的身影隐约出现在道路的两侧,借着天空中的闪电我依稀看见一个特种兵身上背着的12。7毫米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壮硕的枪管。
“队长同志,你提醒大家快走,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敌人虽然无法在这种天气出动重装甲部队进行扫荡,但是很快就会出动空中搜索部队。你们现在无法回去,再说还有这么多伤员要处理。还是直接到田家岭一带和我们大部队会合吧。前面鬼子撒布的战场传感器基本被我们的部队给清理干净了。”
一名军官正在和撒旦队长交代任务。
“那,你们不要掩护吗?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可以帮得上很大的忙啊!”
撒旦队长有些不甘心。
“还有其他的游击分队在和我们配合。你们遭伏击就是他们转告我们的,鬼子一出动我们就来了。只是路上鬼子设置的传感器太多,我们才来迟了。”
军官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注意收听耳机里传来的消息。
“今天我军正在实施阵地反击作战,几乎所有在敌战区活动的游击队和特种部队都在配合作战。待会我们还有些特殊任务要完成。你们现在的战斗力和机动能力不够,暂时没有办法配合作战。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暂时休整一下。”
“那,我们就不拖累你们了。你们多加小心啊!”
撒旦队长极不甘心地看着特种兵们消失在夜色里,一脸失望。
有了上半夜的伏击,前进的队伍更加小心,不时停下来进行侦察。
我们这支小分队接近田家岭的时候,前方激烈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天空中双方作战飞机发动机发出的明灭不定的尾焰宛若迷雾中闪烁的流星,远处密集的大口径炮弹擦出斑驳的轨迹成群结队地掠过一座座山丘,天边山头上燃着的有些惨淡的红色火光在雨幕的映射下发出诡异的色彩。
攀缘上一座小山丘后队伍停了下来,前面那座山就是田家岭。队长派三个民兵前往山下寻找我们的警戒人员。疲惫不堪而又紧张了好几个小时的民兵们七倒八歪地随意躺在山丘顶上。背我的小伙子把我轻轻放在地上。
还好,敌人不屑拿走我身上的私人物品。我抬腕看看,现在是凌晨两点。
过会儿,负责联络的民兵回来了。山那边是我们部队的一个临时集结地,我们必须快点行动,因为我军这个集结点的人员车辆必须在天亮前转移干净。大家在队长的催促下一溜小跑地奔赴集结地。下山的时候背我的小伙子一个踉跄,结果我和他一起从山坡上滚下去,两个人彻底成了泥人。
这是个后勤和工程兵部队的集结地,公路两侧停放着工程车辆和后勤补给车辆,所有车辆都披挂着防红外伪装布。
我们两个伤员和其他几个受伤的民兵被迅速送进野战医院的急救帐篷。
帐篷里浓郁的来苏水的味道让我昏昏欲睡,蒙眬中有护士给我冲个澡。医生检查了我的身体,确定除头部外没有其他地方有什么大的伤口后给我挂上一瓶葡萄糖。
躺在行军床上看着帐篷顶端悬挂的应急灯在夜风中摇曳,几只小虫子围着灯管不知疲倦地飞翔着,我的眼皮变得酸涩起来。
周围的医生护士开始异常忙碌起来,前线又有一批伤员被送进来。并不宽敞的野战帐篷变得异常拥挤。我们先到的一批伤员们很快被战士们抬到卡车和吉普车上去。脑袋被包扎好后,我也被抬进一辆吉普车,输液瓶被护士挂在车篷顶上。
敌人还击的炮火已经落到周围的山丘顶上,感觉爆炸好像近在咫尺。
“快点转移,敌人已经在扩大搜索范围,我们今晚的反击作战已经完成任务。前线部队准备撤退转移。你们现在就出发。”
车外一个人大声地和司机说话。
“大家不要惊慌,敌人这是盲目射击。车队注意顺序。出发!”
前面车队的指挥员开始带领车队向后方纵深前进。
这本来是辆拉毛毯的吉普车,大部分毛毯已经被取走,剩下最后一条就垫在我的身下,整个后车厢散发着羊毛和腈纶温暖的混合味道。
我仰面躺在后车厢里,感觉着奔驰在山间公路上的颠簸,熟悉的吉普引擎声从下面传来,毛毯发出微微的颤动。我的头靠在司机旁边已经拆掉的坐位上,下面放着司机的夹克。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点,雨点打在车篷的顶上发出闷闷的劈啪声。车里比较昏暗,间或远处的闪电掠过雨幕照亮后车厢。
看着顶棚上来回晃悠的吊瓶,肺部充满了好闻的羊毛和腈纶的气息,要不是右边大腿还在隐隐作痛,我几乎要舒服地喊出来。
“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想自己应该是满脸幸福。这一天一夜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反而没有睡意。
“我说哥们,你怎么受伤的?是北方下来的装甲步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