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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狱卒将托盘放在地上，咳了一声。

&esp;&esp;狱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何愈，若是以往，像他们这样的无名小卒，都该恭恭敬敬地管何愈叫一声大人，但现在何愈却已然不是。

&esp;&esp;他记得他曾见过何愈一次，那时他站在庭院外，透过敞开的门扉，窥来一眼。

&esp;&esp;那时，何愈穿着月白色长衫，跟郭子怡一起站在太守府的前厅里。郭子怡站昂着头，背却往里驼，像一只伸长了脖子的大公鸡；何愈站得笔直，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像一只舒展的鹤。

&esp;&esp;明明是郭子怡站得更前，官职更高，可在场的人，不只是他，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何愈身上。

&esp;&esp;狱卒张了张嘴，没有唤名，而是就门闩上的铁链摇得震天响，说：“喂，该吃饭了。”

&esp;&esp;何愈默默将眼皮合上，轻声说：“就放这儿吧。”

&esp;&esp;狱卒将托盘退了进来，说：“今天只有这吃，你可省着点，下一顿……”狱卒觉得自己口干了，他咽了口唾沫，说“下一顿，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esp;&esp;狱卒说完起身，不再言语。他知道，这顿饭是何愈最后一顿了。

&esp;&esp;狱卒走后，何愈拾起托盘。他闻见饭碗里腌菜的馊味，还有那一股腌菜盖不住的药香。

&esp;&esp;何愈并不精通医术，但他是从药店里长大的，这样的耳濡目染让他的嗅觉和味觉比常人敏锐，他可以肯定这饭粒有毒。

&esp;&esp;可能是慢性□□，一天天，一点点，缓慢地将他毒死；也可能是剧毒，让他当场暴毙。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郭子怡一点都容不下他了。

&esp;&esp;何愈将碗里的饭草倒进干草里，然后将边缘拨拉平整，然后静坐在地牢里。

&esp;&esp;他将眼睛闭上，想象自己回到了家。

&esp;&esp;灶房里青烟袅袅，冒着白气的蒸笼揭开，里面是一只只又软又嫩的板栗软糕，他放了一块在嘴里，香甜极了，但他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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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有愧第一次在街上发脾气，她像一个泼妇一样坐在太守府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

&esp;&esp;她束起来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长发落在了耳边跟肩上，衣服也在拉拽中扯得歪歪扭扭，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依旧大声喊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去见他？他犯了什么罪，你告诉我啊？他犯了什么罪？！”“

&esp;&esp;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簇拥在有愧周围，不敢离得太近，便无比默契地站成一只圆圈。

&esp;&esp;他们的眼睛发着亮，指指点点地欣赏这么一部大戏，他们说：“瞧瞧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何愈的娘们么？”“可不是，从乡下来的，没教养。”“怪不得，在大街上这么丢人现眼。”

&esp;&esp;太守府的守卫先招架不住了，有愧不要这个脸，他们这两个大男人倒是不好意思。

&esp;&esp;一位守卫在有愧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何夫人，我叫您一声何夫人行不行？你可别在这儿闹了，何大人犯了什么罪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esp;&esp;另一个马上跟着帮腔，“夫人您可饶了我们吧，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太守府，就你这么个闹法，还想救人，别把自个给搭进去了。”

&esp;&esp;“我要见郭子怡！”有愧大声的说道。

&esp;&esp;在场的无不倒吸口气，郭子怡的名儿哪里是能随便叫的？或许私底下他们这么叫着玩儿玩儿，可这大庭广众，谁有这个胆儿？

&esp;&esp;守卫一下子慌了，他们脸都白了，厉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郭太守是什么人？哪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esp;&esp;有愧与守卫对视的眼睛瞬都没瞬一下，大声说：“原先郭子怡请我夫君去他府上的时候，可是四抬大轿，坐主位，怎么？我现在连他人都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