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如其来的撞击,半蹲着的柳素锦身子不稳,一下便仰摔在地,花容顿然失色。
云姮一惊,忙上前去扶她,而后侧眸瞪住云姒:“四妹妹这是干什么!”
见惯了她们惺惺作态,云姒此刻是理都不愿理了,她眼中唯有谢之茵,那个正跪对着云家宗祠的女子。
云姒知道,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她会死。
再不想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痛了。
扫了眼地上散落的镯子和绢帛,云姒压住内心慌乱:“娘,这些不是你的,是有心人栽赃,对不对?”
衣袖微微一抖,谢之茵眸色逐渐深晦,静静凝着云姒清透的脸,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半晌不回答,云姒颤声,急得溢出了丝缕哭腔:“娘,你快解释啊!”
这边,柳素锦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来,闻言眼眸一转,连忙伏跪到云清鸿脚边,好生帮劝:“侯爷,夫人平日一心念佛,下人们都说她和善纯良,固然此番有错,但四姑娘和少爷都这般年纪了,看在这份上,您就饶了夫人这回吧……”
柳素锦的举止,云姮很是不解,为何要这般费劲替谢之茵求情,夫人的日子到了头,对她们而言不是好事一桩吗。
而云姒心中清明透了,柳素锦看似通情达理,但她的每个字眼都是默认了娘亲私通的罪。
云姒冷冷开口:“一个妾室,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柳素锦自然不会回嘴,但云姮这脾气却是忍不了,她刚要发作,便听云清鸿率先出声。
“姒儿,你退下!”云清鸿肃声:“这事,于情,是你娘犯错隐瞒在先,于理,祸淫越轨,道德败坏,云家家训不可破!”
云姒霍然抬头,一眼瞥向云清鸿,眸中尽是讽意:“就凭这些东西,便妄下断言,我娘日夜守在屋子里,除了祠堂连院子都极少踏出,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爹不是最清楚的吗?”
她的声音,漠然又疏冷,如瑟瑟寒风,穿心刺骨。
然而云姒的话,却让云清鸿眸心一震,掠过些许动容。
是啊,她足不出户,去何处与人交情,可她留着那个人的东西,偏偏还说出那断情绝义的回答激怒他,要他如何抑制得住心头的怒意!
“爹要休妻,不知是欲续弦再娶,”云姒顿了顿,斜眸睨着柳素锦,语气生冷意长:“还是扶妾室上位呢?”
听得此言,谢之茵心下一惊,“住口!”二话不说,反手便要将云姒推走:“你给我回去!”
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不知为自己辩解,云姒分不清是急是恼:“娘!”
“云迟!”谢之茵沉声清喝,不留任何余地:“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把她带走!”
冬日的暖阳本当空,却因浮雾般的流云一遮一掩,忽隐忽现的的日光照着云姒的脸庞明暗交迭,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将会风云变幻。
云姒摇头,后又恍然回首,倏地拉住静默立于身后那人的手:“哥哥,你说句话呀……”
她声调发颤,云迟眸底闪过一瞬暗澜,很快又面如止水,用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从地上拽到了身后。
“……哥哥?”
她的声音轻渺微哑,云迟却只默不作声,避开了她迷茫惑然的目光。
僵持片刻,云清鸿虽面沉依旧,但最终还是对着跪地的那人,悒悒问道:“你,可知错?”
苍白瘦弱的手缓缓伸出,谢之茵慢慢捡起躺在膝边的那半段镯子。
面容很平静,目落于手心断镯,她说:“千错万错,我谢之茵一人承担,请侯爷莫要为难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