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随口一言:“那早上的饭菜,怎么不吃?”
她眉梢轻挑:“我认为,那些实在不能被称之为饭菜。”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云迟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星半点的笑痕,往柜台扔下一锭银子,对她道:“走吧。”
他们丢下银子,也不等找多余的就离开了,小二感叹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出手真阔绰……”
等他们走远,小二见柜台那人还望眼欲穿,取笑道:“人家郎情妾意,你就别打歪主意了!”
小姑娘面子挂不住,三两下将他赶走,独自伏在柜台上酸了许久,忽然又望见那离开的白袍男子返回,在店旁的摊位买了什么,然后再次走向对面的华贵马车。
云迟静默站了一瞬,才抬手叩了两下窗,随后马车里的人缓缓撩开帘幕。
对上她望来的目光,云迟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什么都没说,只强自镇定地将左手的东西递过去。
喻轻妩看了眼他拿在手上的那串东西,晶莹糖色包裹着红果,看上去就很甜腻。
她顿了一顿,经不住勾唇道:“糖葫芦,看不出来,云将军还挺懂姑娘家心思的。”
云迟低咳了声,不动声色解释:“以前姒儿爱吃,你……要是不喜欢丢了就好。”
沉默顷刻,喻轻妩笑着接过,“谢了。”
“嗯,”瞟开视线,云迟随即抬步走开,一瞬又恢复了那漠然的语气:“继续赶路。”
一行人出了廖州城。
从此处到东沂山脉,水路两日,但要绕过漳河,继续走陆地,不眠不休也要四日有余了。
其实走陆路不如坐船轻松,更何况一走还是这许多日,也是很折腾的,然而将军和公主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都安静服从命令。
这一路,他们在多处驿站几经周转,行速不慢,但绝称不上快,终于在第五日黄昏,临近了东沂。
天色近晚,此时上山不是明智之举,山脚下有一处村庄,他们停下备足了水和食物后,便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搭起了营帐。
村庄有一处酒家,其他人都在营帐旁生火烤野味,而云迟则是独自一人到了那儿酌酒。
京都城的美酒温和甘冽,都是用来品的,多饮几杯也没什么感觉,但这荒野之地的烧酒,俗称烧刀子,入口辛辣,后劲极强,便是身强力盛的壮汉,喝得多了,也能被轻易放倒。
一面印了酒字的老旧锦旆,在晚风中微微飘动着。
方木桌上放了几壶烧酒,云迟仰头,酒液顺着坛口,流入口中,浸润舌尖,滑过咽喉,那浓烈的辣没入愁肠,刺激得血脉都激荡。
夜色渐渐沉暗,没有月亮,却有浮满天幕的星星。
直到最后一坛酒也空了,他留下锭银子,取过桌上的剑,无声离开。
营帐搭在湖泊附近,山脚下的湖水纯净清澈,湖面如明镜,照出夜幕的深蓝幽静,漫天星辰倒映下来,又显得碧波粼粼,泛着斑斓莹光。
云迟没有回营帐,而是停驻在了另一端的湖泊边。
偶尔有清风掠过,带着湖水的丝丝凉意,拂到脸上倒是降了降温,但那被烈酒侵蚀的意识却逐渐迷离。
是酒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