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长林间杂草一望无际,另一边则始终是断壁悬崖。changkanshu这样走法,走到何时是了?
天上云层厚密,五月五星,根本无法看出时刻,奚沅不由深为担心,向谷飞英,荆芸说道:“倘若这些蛇群,从四面八方同时来袭,太已难防。只要一条上身,虽然七妹囊中有药可冶,也极惹厌。不如择一高树,专心只防下方。能够度过黑夜,熬到天明,便好得多了。”
此时茂草之中的蛇目,已自闪烁得无法数清,腥恶之气更是令人欲呕!谷飞英自黯淡微光之下,打量附近几株树上,均有蛇目发亮,只有距离三丈以外的一株无叶枯树,不但颇为高大,并经仔细注目,尤甚异状。遂向奚沅笑道:“奚大哥说得对,我们就到那株枯树上栖身好么?”
奚沅也看中这株枯树,把头略点。谷飞英天心剑往前一穿,青光腾处,人随剑起,便自往那树上飞去。他们不动,群蛇只在四处缓缓随行,但谷飞英这一飞身,竟有十几条蛇影蹿起当空,好似意在阻她上树。
谷飞英哪里会把这十几条毒蛇放在心上,一招地玑绝学“横扫乾坤”,青芒电掣,腥血横飞!惨啼怪声中,十来条毒蛇便已变成数十段黑影,纷纷坠落!一面斩蛇,一面猛提“乾清罡气”,半空中平步蹑虚,飘上枯树。果见树上千干净净,喜得叫道:“奚大哥与七妹快来,我们就在这树上坐到天明,再把端木烈所养毒蛇搜杀个痛快!”
语音方落,远远突然响起一种吹竹异声:丛草之间的干百蛇目,居然一齐无光;并且悉悉索索的,似乎齐往四外移动退去。奚沅.荆芸不管对方是何用意,双双腾身纵上枯树,与谷飞英分向三面望好,注意四外。奚沅比较细心,恐怕这株树上也有蛇藏身。但上树之后,见树上光秃秃的一叶全无,心中遂放,默计时刻,此时当在二鼓初过,三更未到。
远远的那棵树上的那种吹竹声,隐约宛转,并且时时移宫换羽,走出一种奇异的曲凋。草中则群蛇尽退,一片寂然。只有猎猎山风,吹得空中浮云若驰,使那星光忽明忽暗,为这绝岭深山增加了几分险恶神秘之色。
奚沅因自己所用兵刃,只手中一只竹杖,虽然身是穷家帮中长老人物,用杖制蛇素有专长,但蛇数太多之时,却不及谷、荆二女的“天心剑”来得锋利趁手。何况三人之中,功力也是自己最弱.所以心头深自戒惧紧张:把一囊月牙飞刀准备停当,向谷飞英、荆芸说道:“据我估计,此时天色当已将近三更,大概远远那种如泣如诉的乐音一停,群蛇便将来犯……”
话犹未了,远方裂帛似的豁然一声,乐音已自停奏。片刻极静的死寂过去,正对奚沅的前方,现出两盏绿灯,自草间树顶凌空冉冉而来,更有一种万蚕食叶的沙沙之声随之俱响。奚沅入耳便知.正是无数群蛇在丛草之内蜿蜓游走。
两盏绿灯进得十丈左右,便可辨出绿灯之后,似有一个黄衣人虚空趺坐,随着绿灯冉冉前飞、三人方才诧异,彼此距离业已更近。原来见的两盏绿灯,只是一条头如水缸的极大巨蟒双目,而蛇魔君铁线黄衫瑞木烈,却依旧一身黄色长衫,面容冷得像个冻死人般的,稳稳坐在蟒头之上。
端木烈手中持着一根似箫非箫的西域竖笛,在进到离三人寄身枯树约摸两丈之时,手中竖笛轻轻一点蟒头,巨蟒立时停游,不再前进。四外乱草之内的沙沙爬行之声,也自同时并寂。但听“唰,,的一声,无数光华闪处,自草中昂起干百个蛇头,凶睛炯炯,宛若寒星,整个布成了一个极大圆环,把三人寄身枯树围在其内。
端木烈冷冷看了树上静如山岳、丝毫不作惊容的三人一眼,举起手中竖笛凑在唇边,吹了一声颇为柔和的单音,群蛇顿时万目齐开,慢慢依旧把头垂入草中,恢复了一片死寂气氛。
奚沅见群蛇低头敛迹以后,一面示意谷飞英、荆芸二女紧防群蛇突然侵袭,一面向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发话道:“端木魔君,你在华山下棋亭,曾暗用‘独目金蛇’害我奚沅,尚可说是误会你结拜兄长赛方朔骆松年死在我手之故。但乌鞘岭赤霞峰,分明已遇真正仇人黑天狐宇文屏,彼此已无嫌怨可言。今夜却在这绝岭荒山,又复倚仗群蛇逞凶作威作甚?”
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伸手抚摸了一下下蟒头,冷冷说道:“朋友死了,极其容易再交,我所豢养灵蛇倘若伤损一条,却无殊白费端木烈多年心血。宇文屏杀死了我拜兄骆松年,却作了我的义姐。一个小偷大哥,换了一个名列武林十三奇的大姐,端木烈只占便宜,绝未吃亏。所以这一段恩仇,早已成过眼云烟,不必谈了。”说到此处,目中突现凶光,一注荆芸。荆芸倏地一惊,暗想此人别未多时,怎地目光如电?武功似乎高了不少,莫非黑天狐宇文屏把“紫清真诀”传授给他不成?
端木烈略停又道:“荆家贱婢,冒充红裳姹女桑虹,在乌鞘岭赤霞峰头,用百毒金芒连伤我‘赤鳞鸡冠蛇’、‘七步青蛇’,‘双间锦带’。此恨委实高比泰山,深逾东海!你与谷家贱婢,当日也是动手之人,如今已在端木烈的万蛇围困之内,绝无侥幸?我宇文大姐明天也来,但你们等不到天明,必已在万蛇口中,被吞完血肉变作三堆骷髅白骨了!”
奚沅。谷飞英、荆芸三人听见黑天狐宇文屏也在此处,却比身被群蛇围困更觉惊心。但也想不出及早脱身之法,只好暂蠲百虚,先自凝神,抱元守一,注意这位黄衫蛇魔怎样发动群蛇攻势,此时三人所坐,正好成一“品”字形,背背相依。奚沅面对瑞木烈,谷飞英。荆芸则各自注意当前动静。
端木烈话完以后,缓缓举起手中竖笛,吹了一个尖锐单音。“唰”地一声,乱草丛中的干百蛇头又复重行昂起,万道凶芒,齐朝树上三人炯炯注视:他用作乘骑的青色巨蟒,红信一伸,也似有所动作,端木烈轻拍蟒头说道:“阿青乖点,杀他们用不着你!”回头对身旁草中,“嘘”了一声说道:“阿红先上,把那花子咬死!”
草丛之间,应声升起一条一丈来长的红影,宛如长虹电射,直向坐在枯树之上的奚沅蹿去!
奚沅到眼便自认出这是一条毒性颇烈的火赤练蛇,手中青竹杖攥住中央,用杖尾照准宋蛇七寸疾点。火赤练蛇虽非罕见之物,但能长到这么大,也有灵性。知道七寸要害不能受杖,空中蛇头略偏,便巳闪过,仍然照直蹿到。
奚沅是丐帮长老,制蛇素具专长。何况冷云谷这一勾留,得诸长老指点,武功又有大进。用青竹杖尾点蛇,本与武家过手一般,乃是虚招,见蛇头闪过,执在青竹杖中央的右手小指一压,拇指一顶,杖头便自快如电光石火一般,正好敲中火赤练蛇的双眼之间。那么大一条青蛇应手立毙,坠落草间,一动不动。
端木烈知道谷,荆二女武功更强,不愿群蛇多所死伤,才想先自奚沅这最弱一环之上动手:哪知竹杖一敲,毒蛇立毙。不由狞笑连声,目中凶光怒射,和那支竖笛在口中低吹三声,立有七八条蛇影自草中凌空飞起,齐向奚沅蹿去,奚沅知对方蛇数太多,加上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与那条青色巨蟒,更有黑天狐宇文屏以为后援,自己三人,今夜恐怕难逃大劫。但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遵照不老神仙诸一涵临行所云:“但顺天心,莫问祸福!”能挨一刻,便挨一刻,能杀一蛇,便杀一蛇。而且三人都是一样心思,所以虽处奇绝凶险的境地之中,依然沉稳已极,不露丝毫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