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师傅说:“做人得讲个信誉!你答应给人家做床,做到一半撂挑子不干了,算怎么回事?我能教出来你这种徒弟?你也答应去徐冬梅家里看看,也不去了,你让谢丽红在徐冬梅跟前怎么说话?你这是坑人坑己!”
师傅说得我一脸惭愧,我懊恼道:“那现在怎么办?”
“自己屙的屎,自己擦屁股!”师傅说:“那还有什么说的,你过去给看看。”
“可我不懂啊。”
“师傅!”二师兄突然接过话茬,说:“老三不懂,我去看。”
师傅瞥了二师兄一眼,说:“你懂?”
“看来是师傅记性不太好了。”二师兄说:“你教过我们一个法儿,能让夫妻和合。”
大师兄笑着说:“徐冬梅是阔太太,我看老二是对钱上心了。”
“你对钱还有仇?”二师兄阴沉沉看了大师兄一眼。
大师兄怕二师兄,当即就闭了嘴。
师傅看在眼中,说:“老三应承人家的,就让老三去。”
二师兄说:“老三不知道怎么弄。”
师傅看向大师兄,说:“老大,你不是说学到的东西,要教老三吗?”
大师兄讪讪的一笑,说:“老三也没找我学,这几天咱们也忙,我就忘了。”
师傅说:“那我给老三讲。”
“偏心眼!”二师兄嘟囔了一句,故意说得每个人都能听见,娇娇把眼一瞪,就要发飙,师傅咳嗽了一声,掩过去了。
大师兄说:“师傅,老三这件事儿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大商机!”
“什么大商机?”
“咱们去给人拆厌、防厌、下厌啊!”大师兄说:“专找那些有钱的大户!想发财的,想升官的,想生孩子的,想娶漂亮媳妇儿的,想长寿的,肯定舍得花大价钱!这种活儿,不下力,还体面,还来钱多,不比咱们天天骑着破铁驴(自行车)、别着瓦刀强?要是请的人多……”
大师兄正说得起兴,不提防师傅的脸色已经越变越难看,大师兄还要再说,师傅已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了一声:“闭嘴!”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师傅,师傅瞪着脸色发白的大师兄,恶狠狠地说:“钱钱钱!忘了你师祖爷怎么死的了!”
大师兄嚅嗫道:“师祖爷那是,那是下了害人的厌胜,咱们只下让人好的厌胜……”
“好的厌胜。”师傅冷笑一声:“马乂星他爹就是死在这上头的!”
马乂星的爹叫马藏原,师祖爷的本名叫曹步廊,师傅说从姓氏里就能看出来两人命中注定不对付——一姓马,一姓曹,马在槽中食草,就是“马食曹”,遇到一起后,能好吗?
马藏原是开封人,师祖爷曹步廊是许昌人,开封跟许昌之间有个城叫做尉氏县,这尉氏县里有个大户人家康福,生意做通了黑白两道,家财万贯,就是没有一官半职。
康福就觉得,生意做得再大,也始终是个商人,古时候讲士农工商,商人连农民都不如,要想光宗耀祖,要想真正有地位,还得想办法买通关系,混进官场圈子里去!
那时候,距离师祖爷被马藏原、马乂星父子憋死在棺材里已经过去了五年,马藏原的名声传遍了整个中原地区的木匠行,谁都知道他的厌胜术了得!
马藏原本身又懂一些风水堪舆的本事,有人请他去看宅基地、墓地,他也去看,越传名气就越大,名气越大,请他的人就越多,后来,他干脆就不再干垒墙、掂泥、抹灰、刷漆、组床、扎椅子的活儿了,专一观风望水,四处下厌拆厌。
康福本人十分笃信命理学,听说了马藏原的名头,就托了人,花了大钱,把他请回家里。
马藏原看了康福的阴阳两宅,都说好,是大富大贵的风水!
康福就问马藏原:“那我这家里能不能出个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