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奈在少女那一排沙发那找了个位置坐下。
&ldo;一定会没事的。打起精神来!&rdo;
少女抬头望向加奈,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
&ldo;你爸爸妈妈呢?&rdo;
她摇摇头,轻轻地说道:
&ldo;我爸爸早就没了。妈妈又接不了电话。&rdo;
说完,她从背心口袋里拿出手机,反复地看了几遍。她又瞅了一眼我脖子上的天使项圈。加奈说道:
&ldo;我们在拍这件事的纪录片。你愿意让我拍一下吗?&rdo;
女孩子歪头想了一下。
&ldo;你们要陪我到手术结束,不然的话我就不让你们拍。&rdo;
手术总共进行了五小时,我们也就在休息室里聊了五个小时。
也许是等待的过程太过于无聊和紧张,我们都觉得特别口渴。我一趟一趟地跑自动售卖机,罐装咖啡、柳橙汁、绿茶,再来一罐咖啡。
小女孩名叫峰岸薰,只有十二岁,小学六年级。手术中的是她十四岁的哥哥‐‐茂。茂是红天使的成员。他们的父亲不知跑哪去了,母亲从事夜间工作。今天傍晚,茂和薰出门买母亲的生日礼物,结果被几个g少年围起来。薰说茂是为了在她面前挣面子才逞强不认输的。结果跟对方四个人先是口角,然后演变成了动粗,最后以亮刀子收场。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我正想是不是要等到天亮时,手术室的自动门打开了,担架床推了出来。少年茂的脸色一片苍白,已经没有了意识。医生推着他停也没停就走过去了。薰没动,但她的眼神一直追着担架床。扑簌簌的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一个年轻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径直朝薰走去,用余光瞥了一眼拍摄中的加奈,柔声对薰说道:
&ldo;没关系吗?&rdo;
他是指采访。薰点了点头。
&ldo;你哥哥虽然大量出血,状况很危险,不过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因为伤了肠子,所以我们必须拿掉一部分。现在你哥哥的肚子旁要开个洞,装一个袋子。虽然会很痛,不过现在命是能保住了。而且这个袋子,恐怕以后伤好了还得装着。你明白了吗?&rdo;
薰依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像自己被刺一样面无血色。哥哥茂十四岁,未来一生都得过着肚子上吊着粪袋的生活。
&ldo;等妈妈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再向她详细说明。今天等了这么久,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现在你再待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了,回家好好休息吧。&rdo;
医生说完,瞪着我们吼道:
&ldo;你们这两个家伙,人家拍也让你们拍了,记得把这个孩子送回家呀。这点小事总应该做吧?&rdo;
虽然他说得有点凶,但我还是默默地点点头。因为在我眼里,只有拼命忍住泪水的薰。
我们的城市为什么会变得这般堕落呢?
真是太可耻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从我的身体深处升上来,全身血液沸腾。我站在微暗的走廊里,无声地饮泣。薰走上前来,拉我的袖子,边哭边说:
&ldo;没事的,诚哥。你放心,我和哥哥都不会有事,所以你也不要哭了。&rdo;
我决定豁出去了,为了这个城市的和平,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我抱住薰的肩膀,像是小鸟一样瘦弱的肩胛骨在我的手中微微发抖。我看向加奈,v8的蔡司镜头,露水一样映照出愚蠢的人类。
我绝对要变成peaceaker。我绝对……坚石般的思绪不停反覆,在深处凝结成冰冷的硬块。
把薰送到平和台,让加奈在出租套房前下车。我跟她说待会儿见,就开着车子往家里走。开进我家的停车场,正准备锁上车门回家时,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ldo;嗨!站住,你是真岛诚吧?&rdo;
回头看去,五个男人站成半圆形,围住站在小卡车旁的我。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跟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家伙。很奇怪,无论哪个小鬼集团都不会有这么老的成员吧?
不等我说一句话,右边的小鬼已经猛然向我袭来。或许在医院时的余愤还在我的心里沸腾,我做了普通打架时绝不会做的事情。我挡下进攻小鬼的拳头,把他的手臂夹在胳肢窝,奋力掐住后连同身体一起向外扭转。骨头断裂的沉闷声响在这夜色中格外可怖。我拖着那个倒霉的小鬼拼尽全力向他们抡了过去。小鬼越用力,受的伤就越重,摔倒地上后痛苦地呻吟着。之后,是一场混战。
混乱之际,一记漂亮的重拳从下巴旁切入。等我回过神来,脸颊已经碰在梅雨季节的柏油路面上了,感觉冷冰冰的。我看着许多飞来的腿,觉得自己好像足球一样。我拼命地用手臂护着后脑,而身子则像婴儿那样蜷曲着。被踢到第十下时我还有记忆,之后就渐渐失去意识了。对方应该是很专业的,攻击全集中在大腿、肩膀、背部等大片肌肉区。没有杀害的意思,就是想发出一种警告吧。非常明确的信息。
其中一个人还很固执地猛踢我的屁股,精准地瞄准尾椎骨。那种疼痛冲击顺着脊椎向上窜,直升到头盖骨,我感觉自己看到了绽放在眼底的焰火,而且每次绽放的都是不同的颜色。在模糊的意识中,我感觉有一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ldo;好啦。小子,告诉你整天跟着的那个女的,她要再敢查东查西,我们就要了她的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