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不答,她自顾自说下去,“才见我吃过药,明知是苦,为何还是不知要停呢?”
陆晟冷着脸,方才的好心情全然散了,皱眉道:“要停要进,都由不得你。”
说完将她放回床上,再没有留一句宽慰的话,匆匆赶回猎场。
眼下青青却没有半点睡意,反而盯着床柱上的雕花发愣。春桃正想来劝她几句,忽而发觉她面上带笑,讳莫难测,春桃纵有满肚子劝慰人的话,这时候却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次日,行猎总算结束,陆震霆依约带回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一早用过饭,正要说是行囊回京,青青一面清点物件,一面与陆震霆闲聊,外头却突然传来吵闹声。
陆震霆放下茶盏应声出去,青青原本不打算理会,单听见女人哭声,到底还是出了门进到院子里,瞧见个眉高眼身,身材高挑的关外女子正缠着陆震霆哭哭啼啼哀求。
说到底,陆震霆对尼娜的新鲜感还没过,因此她啼哭流泪他也不见厌烦,只反复说着,“爷不方便领你回去,昨儿不是赏了你不少东西,你自己个儿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尼娜却道:“尼娜不能跟着王爷,还不如死了,要这些金银首饰有什么用?不过是便宜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与恨不能将我像牛羊一样卖了的阿爹。”
“那你就找个人,嫁了干净。”
“我不嫁人,尼娜活着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
陆震霆终于不耐烦了,呵斥道:“得了你,甭跟爷玩汉人寻死觅活那一套。”
“哪一套?”
尼娜只听见一把清灵婉转好嗓子,仿佛是春日枝头的小鸟儿,却远没有鸟儿聒噪。
她是沉,是静,是流转之中唱诉多情。
院子里静下来,连鸟雀都不再出声。
陆震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回头说:“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你当心又着凉。”
“被你吵得头疼,索性出来看看。”青青上前一步走到他身侧,看着满脸泪痕的尼娜,“王府规矩多,不如草原自在,你当真愿意?”
尼娜学着样子朝她磕头,“我愿意,不不不,奴婢愿意,奴婢只要能跟着王爷,奴婢什么都愿意。”
这一番决心表得连青青听着都感动,不见得陆震霆不动心,只不过碍着她不得不决断,倒不如她做个顺水人情,横竖她与陆震霆的缘分也长不了,“你收拾收拾,走时与我的丫鬟们挤一挤,你可愿意?”
“愿意!奴婢多谢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夫人。”
“那倒不必,你只当牛做马伺候王爷吧。”说完横了陆震霆一眼,这眼角含怨带嗔的,却将他勾得一愣,当下顾不上悲喜交加的新欢,上前两步握住青青的手,由衷感激道:“当年若是能娶了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