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在人群最前面,一脸忧色,鬓发斑白的便是她的外公卫老太公,如今他已不在朝中任职,只因曾经辅佐过先帝,又对先帝有恩,是以封了他太公的尊号,虽没有实权却尊贵不已。
而走在他身边的则是她父亲和她舅舅。
卫家在金汉国权势异常显赫,不仅因为卫老太公年轻时所挣的功勋,也因她两个舅舅在朝中官任要职。
她的大舅舅如今是朝中丞相,官至一品,而她的小舅舅则手握重兵,戍守西北,文臣武将的风光,都被卫家占尽了。
走在他们最后面的还有一人,这人一身绛红色官服,显然刚刚下职便直接来这里了,即便这一身官服透着严肃,却依然难掩这人身上的潇洒俊逸,这人便是他的大表哥卫明宇。
江慈宣立刻迎上去,笑道:“外公舅舅大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卫老太公因心头担忧,也顾不得礼法了,直接冲上去焦急问道:“怎么样?娘娘没有伤到哪里吧?”
见她面色红润,全身上下没一处破了的地方,卫老太公不禁松了一口气,再向她身后的卫氏看了一眼,见也没什么大碍,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冲她和恭王齐景行了礼。
江慈宣自是将他几人一一扶起来。
卫老太公起身之后冲江怀远不满的瞪了一眼道:“我听说皇后娘娘回娘家了,想着已经许久不见娘娘,是以特意来看望一下,却不想一来就碰到这等腌臜事,真不知道你们江家是怎么接驾的。”他刚到江府就听说后院庙堂中进了蛇,又听说江慈宣正在庙堂拜祭祖宗牌位,也不急多想就赶了过来,索性他家宣儿并无大碍。
原本卫老太公是颇为赏识江怀远的,可自从知道这江怀远暗中养着小妾害得他女儿伤心之后他便对他没什么好脸了。
江怀远自然也知道这位岳丈大人的厉害,此刻听他这般说,他立刻拱手告罪,“是小婿处事不妥,还望太公切勿怪罪。”
虽言辞恳切,态度恭顺,可江慈宣却分明看到江怀远眼中的不甘和某种怨恨,想来他对卫家早有不满了。
卫承华素来疼爱妹妹,因膝下无女,自小就将江慈宣当做亲女儿一样,此刻见她们受了委屈,自然有些不快,语气难免重了些,“京兆尹大人处事可真是越来越不妥帖了,这家中平白无故的竟然来了这么多蛇,惊了皇后的凤驾。”
江怀远依然是低眉顺目的,卫承华叫他京兆尹而不是妹夫,显然这是上级对下级的训斥了,他也非常知趣的不跟他攀亲戚,告罪道:“丞相大人教训的是,是属下办事不周。”
江老夫人脚步要慢一些,故落在了最后面,此刻被人搀扶着过来,也顾不得旁人了,直接向江慈宣走来,眼含忧色道:“皇后娘娘可有伤到?”
江慈宣冷眼看着她的做作,面上却笑道:“劳祖母忧心了,宣儿并未伤到。”
江老夫人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向卫氏看了一眼,见也没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向卫老太公告罪,卫老太公一直看着老太婆不顺眼,自然也没将她的告罪当成一回事。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跪地接驾,齐瞻快步走过来,自是让众人起身,又道:“朕听说江家庙堂爬进许多蛇,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可有伤到?”
江慈宣立刻恭敬道:“回陛下,臣妾未曾伤到,至于那庙堂中爬进的蛇臣妾也不知是何故,这得问问爹爹和祖母了。”
江怀远心头一咯噔,立刻道:“陛下,是臣办事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说话间,却见卫明宇从庙堂中出来,冲齐瞻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在祭桌之下发现了这个。”
卫明宇在尚书台任廷尉左监,专门负责调查案件,也算是职业病,来这里之后也没跟众人攀谈,而是直接进了祠堂中,四处查看。
江慈宣在他手上拿着的绢帕中包着的粉末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齐景也非常好奇的凑过来闻了闻,皱眉道:“这个东西怎么有股怪味,不近了闻倒是闻不出来。”
“回禀娘娘,恭王殿下,这东西被称为狂蛇粉,是用晒干的蟾蜍再加了一剂药磨成的粉末,蛇一旦闻到这东西,便瞬时勾起食欲,变得极其有攻击性。”
江慈宣眉头紧皱,难怪她觉得疑惑,这些蛇为什么都约好了一般向着她跟她母亲袭来,想来她们就站在那祭桌边上,而这些蛇便是被祭桌下面的狂蛇粉吸引的。
“属下还发现,那庙堂的两道侧门有被人打开的痕迹,想来是有人故意从那里放蛇的。”
江慈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高深莫测的在江怀远和江老夫人脸上扫了扫,道:“看样子,江家竟出了家贼了,想用这腌臜手段害死本宫!”
卫老太公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可碍于皇帝在此也没有失了礼数,冲皇帝拱了拱手道:“陛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试图放蛇咬死皇后,还望皇上着人调查此事将那放手之人抓出来严惩不贷。”
江怀远浑身一僵,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这事很像连氏的作风。
“还望皇上息怒,臣立刻着人调查此事,将那放蛇之人抓出来给皇后娘娘赔罪。”
江慈宣心头冷笑,江怀远这般急巴巴的包揽此事,恐怕是想暗中维护某人吧,而这件事最终的解决办法十有*就是找个替死鬼将这事给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