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的过程中,她不时望向方墨剑,这位叔伯听得认真。
徐斯一直没有说话,他把她讲的全部清清楚楚听在耳内,条理清楚,重点突出,详略得当。聪明的江湖当然知道怎么把握好眼前的机会来表现“虎父无犬女”。
末了,洪蝶笑着对徐斯说:“你这老板当的真是轻松?”
徐斯已经解决了他的早餐,正悠闲地喝茶,边说:“不轻松,什么都要操心。”
江湖到底是没忍住斜他一眼,徐斯只是望着她微笑。
她同两位长辈又讲了一些闲话,有客人陆续到访,都是同行。徐家花园里那些藤椅原来就是做这些准备。
江湖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徐斯把她送到花园门口。
江湖颇为庆幸,也很感激。她向徐斯道别时说:“老板,还是多谢你。”
家政服务员跟了过来,手里提着装着保温饭盒的环保袋。
徐斯接过来递给江湖:“回车上吃点东西,一路开回市区时间不短。”
江湖怔了怔,才接了过来。等家政服务员走远了,她示意徐斯同她走远几步。
这时的江湖矜持拘谨了,她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环保袋,心情很复杂。
她对徐斯说:“徐斯,如果我之前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想先抱歉,也许是我自己想的做的太偏门了,这样不好。”
这是她头一回这么叫他的名字,却是为了道歉。徐斯觉得实在好笑,他报之以没有笑意的微笑,说:“江湖,怎么这样敢做不敢当?”
江湖叹道:“您就当我敢做不敢当好了。”
徐斯没有想到江湖也会用这么无奈的口气说出这么无赖的话,倒也愣了,他突然问了一句:“江湖,在日本的时候你到底算什么意思?”
江湖冷不防听到徐斯提起了这宗几乎可以算是应该抹去的旧事,心里丝毫没有准备,想要讲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对他讲什么,似乎讲什么都讲不对,最后只好呆视着他。
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娃娃一般的无辜,让他也没有办法再讲什么。能讲什么呢?他突然又想起她昔日娇娇女时候讲的那句“既然想傍我就摆出傍我的态度”,这样的江湖,若是再此刻迸出一句“那晚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早在那夜次日,她就有过那样的态度。
如果她依旧是那样的态度,讲出那样的话——徐斯有点气急败坏了。
而江湖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她咬咬唇,她想好了一句,她想,她对他说“那晚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话是不是合适?
然则,这样的事情,女方都不去介怀,拼命忘怀,他这样身家这样性格的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真是头疼。遇上这位徐斯先生,连讲一句话都要费脑细胞。她自小到大,何曾为了同一个人相处,而花这许多的心思,反复斟酌反复筹谋反复思量反复量力而行。
但徐斯似乎是不预备听她的回复了,他摆摆手讲:“得了得了,你先回去吧!
江湖如释重负地转身,几乎想马上光速逃回自己的车里。
徐斯在她要走的时候又叫了她一声,然后说:“江湖,公是公,私是私,你有你的意思,我有我的想法。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江湖往后一退,差一点被石头绊倒,绊脚的石头令人气恼,她忍不住了,复他一句:“《春光乍泄》是男同片。”
徐斯笑起来,潇洒地转身回去了。
江湖回到车里,先把保温饭盒拿了出来,打开盖子,是热乎乎的燕窝瑶柱粥,熬了很久,味道很香。盖子的夹层上还插着小勺,饭盒底下垫着一包湿纸巾。非常周到。
她小心吃了一口粥,粥米香糯,瑶柱鲜美,香口又暖胃。她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回程路上,江湖把车开的很慢。
自父亲失势、猝死再到她苦苦挣扎的今日,已经很久没有男人主动追求她了。
以前的江湖,一直知道自己招人喜欢,不管是因为外貌还是家世。有喜欢她的人招了她的喜欢,她就会尝试着交往,有喜欢她的人不招她的喜欢,她也会放任暧昧,享受一些便利。这在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她也没有放什么心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