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此时走到裴绿影身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到一边。
“绿影,别在这里骂他们了,少爷心情不好,让他们都出去吧。”段红缨看了眼沙发上满脸郁闷的男人,低低说道。
“不骂能行吗?少爷您也是,明明身体不好,还不肯爱惜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老夫人交代?”裴绿影看上去不过三十,但说话时的语气却像长辈,甚至敢当面骂黄玉琅。
而黄玉琅对属下的责骂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摸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忧伤的看着大海。
“少爷,你能给点反应吗?”裴绿影无可奈何的看着黄玉琅,问道。
“去还是不去……”黄玉琅终于有了反应,伸手在玻璃窗上画着圆圈,“不去……去……不去……”
“少爷,您别乱动,小心伤口。”段红缨紧张的看着黄玉琅,他是黄家的宝贝,易碎的宝贝,随便一碰都要人命。
“去了……能看到她……可是去了,要看到他……”黄玉琅依旧在自言自语,他受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好了,奇怪的是他还吊着一小瓶水。
那点伤对苏凌心来说,就像是摔了一跤磕破膝盖一样稀松平常,根本不用任何处理就能很快自愈,可在黄玉琅这里,就让一群人都乱了手脚,如临大敌的准备着抢救。
“那么烦恼的话,就不要去。”一直在一边整理医药箱没说话的一个老医生,突然说话,“而且你这身子骨,受点轻伤就得静养好几天,还有精力和别人闹腾吗?再说了,你去见的是什么人呀?顾少轩!连老夫人听到都头疼的人,你也离远点,咱们和帝天没有任何交集,也不想有什么交集,你要清楚这件事就行了。”
“丁伯,咱们集团在十多年前明明和帝天有过合作,说不准未来的十年也会有往来,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黄玉琅这次像是终于听到了别人的话,收回忧郁的眼神,看向那个老医生,说道。
看起来似乎很奇怪,这里的下属不像下属,少爷不像少爷,不像帝天那般“等级”严明,黄玉琅和丁伯更像是真正的叔伯,一点少爷架子也不端着。
“那少爷你仔细想好,反正你这伤口得忌口,烟酒沾不得,要是晚上在饭桌上吃坏了身子……我现在就给老夫人提前请罪。”丁伯不卑不亢的说完,就要去拿电话。
“好了!你们这群人一个个就会拿老夫人威胁我!烦不烦啊!”原本还长吁短叹的黄玉琅突然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
“少爷,别生气,丁伯也是为你好。”段红缨急忙安抚要发怒的黄玉琅。
“你们都下去,别在这里晃悠烦我。”黄玉琅沉着脸挥挥手吗,随即又扭过头看着蔚蓝的大海。
丁伯和裴绿影对视一眼,摇摇头,示意大家都退出去。
感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黄玉琅躺下来,看着天花板,他和苏凌心只有一墙之隔,可有些看似很近伸手可及的东西,有的人用尽一生也无法到达。
比如,海中明月的倒影。
苏凌心坐在沙发上,看着海面上明月的倒影发呆。
顾少轩就在她身边看着文件,他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去工作。
“月亮有那么好看吗?”顾少轩翻着手里的文件,眼神从文件上迅速扫过,问道。
“渔船的灯火更好看。”苏凌心竟然应声了,月光下还有星星点点的渔船,在海面上飘荡着。
“什么都没有你好看。”顾少轩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笑吟吟的看向苏凌心,“在你心里呢?”
“什么?”苏凌心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她很羡慕外面的世界,虽然现在顾少轩已经将她带到外面的世界,可总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死死的捆着她。
“我不想做最讨厌的,我想让凌心你喜欢上我。”顾少轩夹着签字笔的手往苏凌心发丝上拂来,微笑着说道,“虽然不用像我喜欢你那样,但至少应该要把我放在心上,不用时时刻刻,哪怕像月亮在海上的投影,每个月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经过你的心,也足够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苏凌心直视着顾少轩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像是雪山上的樱花,异常明媚,“我时时刻刻都把你放在这里……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忘记。”
“我要的是爱,不是恨。”顾少轩看着她的手,也覆手盖上去。
“你以为你真是上帝,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苏凌心看了眼他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忍不住又对他露出尖利的牙齿。
“先回房去休息吧。”顾少轩也不与她计较,总有一天,她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