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很多积满了灰尘的旧料子和干货。推开堵在西面墙角的一堆料子后露出一层不那么光洁的地板,老默罕默德放下灯把它掀起来,那底下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和通道。
这并不让感到我意外。孟菲斯很多看似普通的住宅或者店铺,里面都有类似这样的通道,表面做着普普通通的小生意,到真的大买卖光顾,便会把那些真正的主顾通过这样的通道接引到真正的商铺里去。
显然老默罕默德是把我带去其中的一家商铺,虽然迄今为止他仍然没有对我说他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是我所感兴趣的。我耐着性子一言不发在他身后跟着,做生意么,谁先急切,谁就先输了一成。
似乎是在那条昏暗闷热的地下通道里走了足有半个世纪之久,老默罕默德终于在一扇看起来像是门的东西前站住了脚,举着灯朝我照了照。
我走到他面前想去推开那东西,他却把灯提到了我面前,然后咧开一嘴蜡黄的牙。这表情令我反胃,但没有办法,这是他们这些人在这行的规矩,也是他每次最喜欢的一道步骤。所以我只能顺从地抬起两只手,任由他那十根潮湿粗糙的手指紧贴着衣服在我身上上下移动。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之久的时间,确定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他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退后一步,朝身后那东西上用力敲了敲。
片刻那东西发出低沉的一声□,由内朝外推了开来,半张被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掩在它后面朝我们看着,一言不发。
老默罕默德朝他打了个手势,于是我们被引了进去。门里比通道里更加闷热,除了那个全身都被头巾包裹严实的矮个子,还有三个身体壮硕的男人,腰带上别着枪,手里把玩着锋利的阿拉伯弯刀。被这三个男人围坐着的那张桌子上堆着一些金灿灿的东西,手镯和几个托勒密时代的餐具,还有一些贵族用的漆器。
我想这应该不是老默罕默德特意把我从开罗叫过来,要给我看的东西。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于是我问他。
他嘿嘿一笑,手朝我指了指:“你会感兴趣的,A。”
我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因为边上那几个男人上上下下打量我的视线令我很不舒服。“让我看看。”我说。
老默罕默德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朝我微笑着的表情像只丑陋的老骆驼。“听说过36号坑墓么,A?”
“36号?”必须承认,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跳骤然间快了一拍。
36号坑,我怎么会不知道,当然知道,尤其是最近,我才刚刚将关于那个坟坑的事情在脑子里颠来倒去地想了一遍,以期望能从那段虚无缥缈的传说里找到哪怕一丁点我想要的东西。
它曾经同我要找的那具木乃伊有相当大的联系,因为有传言,它就是法老王斐特拉曼二世几千年来一直都没有被世人寻找到的坟墓。
难怪他引起了油王的注意。
“是不是吉萨区那个挖到了又消失掉的坟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问。
“是的。”
“怎么了。”
“我想我们找到它了。”这句话老头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嘴里那股浓烈的烟味和牙垢味熏得我有点作呕,但我仍然忍不住张嘴叹了一声:“哦??”
我的反应似乎如他所料般令他满意,因为他又笑了,用那种令我相当厌恶的笑容。而我不得不对他回报以同样的微笑,因为我需要他告诉我更多。
“1939年它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这个墓,也有人说,那根本就是英国人杜撰出来的故事。老穆罕,你确定你们找到的是它?”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朝这屋子的更里边,那间被用一曾破旧而厚重的阿拉伯毡子隔开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片刻掀开毡子出来,他手里多了只铁盒子,很小心地捧在手心里,一直到我面前,打开,露出里头一团发黑了的棉絮。
“什么?”那东西脏得令我迟疑了一下。
“打开看看。”
在他目光示意下我伸手拈起了那团棉絮,随即发觉棉絮下粘连着什么,硬,并且有一瞬间被边上的油灯晃得闪到了我的眼。
是几块有拇指盖那么大的红宝石和祖母绿……
红的像火焰,绿的像正午时分的地中海。被打磨成椭圆状,它们镶嵌在一些做工精致的金链子上,虽然只是原件上的一小部分,但仍可以看出在几千年前,他们作为其拥有者脖颈上的项圈,曾经有过怎样奢华的姿色。
但单从这点东西上,我很难推测出它的环数或者大小,这就意味着我暂时无法从它们身上推算出它们主人稍微精准一些的地位。
“就这些?”再看了会儿,我把这些漂亮的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是不是很漂亮。”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