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的反问着实刁钻,楼西月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定定看了眼傅观,随后便往椅子上靠了靠,稍稍拉开了与对方的些许距离——方才跟他离得太近,楼西月觉得不大习惯。
她说:“若是要从赌场着手查起,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安宁公主和驸马被抓,暴民的身份也已经确认,那么,用不了多久,官府就会查到那家赌场上头。”
楼西月抿了口茶,道:“只怕当我们要追查的时候,赌场就被官府给封了。纵然有心要查,那也未必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来。”
傅观说:“所以时间紧迫,我们更需尽快行动。”他将桌上的杂物清理干净,并且将那碗凉透的燕窝给放了回去:“明日我会向大理寺告假,到时,你便与我一同到赌场内看个究竟。”
“嗯,可以。等等——”楼西月忽然顿了顿,“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和你?”
闻言,傅观扬眉看向她:“怎么,堂堂显扬门的探子,你还怕了不成?今日你没能从公主府上拿到有用的线索来,那么作为弥补,你明日总该要在赌场里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来罢?”
赌场楼西月当然要去,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傅观不带上玄淼和玄逸。
“那你的那两个得力的侍卫呢?到时他们不与我们一同前往?”
傅观:“他们太过惹眼,带上他们,我还如何暗访?再说,我也另有要事交给他们去办。明日赌场之行,不必他们跟随。”
楼西月多嘴问了一句:“你要让他们做什么去?”在这关键时候,他竟然还将两个帮手遣走,是认为赌场内部不值得忌惮,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算盘?
傅观瞥她几眼,见她眼珠骨碌转动,便知她心里头又在胡思乱想。
“我自有其他事安排,而这与贪污案、与琳琅阁,甚至于你我之间的交易丝毫不相干。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做的事,并不会侵害到你的利益,你尽可放心。”
楼西月:“……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未免太过啰嗦。”
“是么?”傅观道:“我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我合作之时,你能对我有一些最起码的信任。至少不要怀疑我随时会毁约。”
他笑了一下,又说:“毫无信任基础的合作,对你我双方都没有益处。楼姑娘聪慧过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明白,是吧。”
楼西月暗暗自省。她心想,自己确实应该为疑心傅观而道歉。但是她回过头看了看对方的脸,不知怎么的,道歉的话就是开不了口。
她看着那张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似乎有些心悸,心悸到她想避开眼前人的目光,甚至,想揍这张脸。
这太奇怪了。
楼西月决定暂时不理会傅观。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然后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
傅观拉开门,她走到门外。隔着一道门槛,傅观问她:“需要送你回去么?”
楼西月:“……”她冷着张脸,说了两个字:“不用。”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没忘记把带来的食盒原样的带回去。
傅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瞧着楼西月离去时挺直背影,在不知不觉中看了很久。片刻后,玄逸走了过来。
玄逸看了看早就没有人的院落,然后困惑地望向傅观:“爷,您笑什么?”
傅观的嘴角抿回一条线,转身回屋:“没什么。时辰不早,明日还有要事,你回去歇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