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姻“呀”了声说,有些歉意地道:“……我给忘了。”她回过头将身后的小凳挪了挪,置于男人身后,“表叔,您坐,我这就教您。”
说到这个“教”字,唐姻怪心虚的,表叔堂堂探花郎,竟然要做她的“学生”了。
宋昕依言坐下,唐姻将轻轻俯下身,指了指宋昕的手:“表叔,钓竿不能这样握,若是鱼儿咬了钩会脱钩的。”她拿起自己那并鱼竿,小手轻轻握上去说,“得像我这样拿着才行。”
宋昕垂眸看了看唐姻的手势,随后模仿着变换了一下动作,不慌不忙地道:“这样么?”
唐姻看过去,发现宋昕握鱼竿的手法还是错的,摇头道:“不是的表叔,您的大拇指放在这儿。”说着,唐姻将握住鱼竿小手递到宋昕面前,小巧的大拇指还动了动给宋昕看。
宋昕勾起唇角,笑意极浅,浅到被今日的微风一吹就飘散的无所踪迹了。他修长的手指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却看鱼竿“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去了。
宋昕眉头微皱,嗓音低沉了几分,夹杂了柔和的低笑:“四娘,抱歉……表叔是不是有些笨?看来今日的比赛,我们要输了。”
唐姻有些纳闷,三表叔这样心思玲珑的一个人怎么连握鱼竿的手势都学不会呢?她又前前后后做了几次示范,宋昕还是没有矫正过来握鱼竿的动作。
果然,有的人天生便擅长习文武墨而对享乐毫无天赋。
唐姻当然不会把想法说出来,反而更有耐心。
“表叔,没事的,钓鱼就是寻个开心,胜负什么的不必放在心里的。”
唐姻十分真挚,她谨慎、小心翼翼,斟酌着措辞,这不是因为她像过去一样害怕、敬畏宋昕,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心,担心宋昕为此而感到自责。
宋昕第一次被人鼓励,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活了二十有一,头遭感到被人仔细的“呵护”着,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会因为不会钓鱼而伤了自尊心么?
只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好、非常好,他近乎贪婪的希望自己是真的不会钓鱼。
男人的眼眸深沉似海,波涛汹涌却被深深藏匿起来,表面只有平静,语气甚至有些可怜与少见的试探:“可是表叔不想你输,四娘,你亲自教我,可好?”
这个“亲自”是亲力亲为、身体力行,宋昕已经把手递过去,俨然任凭唐姻发落的模样。
唐姻动了动手指,又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随后将宋昕的手掌轻轻擎住。
方才被宋昕挽着的袖子松散开了,唐姻只能先帮他将袖口重新挽回去。一层一层、整整齐齐被折到手腕上三两寸,露出男人袖袍的内里上漂亮的文竹暗纹。
挽好衣袖,唐姻细嫩的指尖缓缓抚上宋昕的手背,一点点挪动宋昕手指、手掌的位置,将那个正确的动作摆了出来。
“这样、这样才是对的。”
由于种种原因,唐姻不止一次地触碰到过宋昕的身体。
奇怪的是,却还是轻易被男人手上的沁凉燎的火热,待动作摆好,忙把手收了回来,可指尖麻酥酥的感觉一丝一毫都未消散。
“多谢,四娘。”
少女呼吸如兰般轻柔,那点香气随着距离拉开渐渐消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