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您醒啦?”
唐姻看见了窗口的宋昕,朝宋昕招手。她拉着如意的手朝宋昕走过来,隔着窗子道:“如意大概是被先前梁家的事吓着了,一早醒了就要见您。”
唐姻说得不错,梁如意是宋昕从水缸里抱出来的,所以对宋昕十分信任。
宋昕绕出书房,如意就朝宋昕伸了伸手。一手拉着唐姻,一手拉着宋昕,满意地无声笑了起来。
“如意乖,让信鸿哥哥带你去看池塘里那几尾大鲤鱼好不哈?”唐姻揉了揉福儿的脸,让信鸿带着福儿离开,她有话想对宋昕说。
“怎么了?”宋昕问。
“三表叔,过几日是梁伯伯一家的头七,我打算带着福儿去祭拜一下。”
虽然梁伯伯背叛了她父亲是事实,但毕竟是唐姻自打出生就认识的人,如今人都死了,一切便也烟消云散,唐姻到底是心软,再说福儿也太可怜了,总该让孩子祭拜一下。
宋昕没有立刻回答。
唐姻心里一紧。
眼下如意是被人追杀的对象,这个节骨眼上出去,最怕惹麻烦。
她是不是不应该问?
唐姻怯怯抬头,两人视线轻触。
却听宋昕道:“好,我陪你,一起。”
男人的眉眼精致,漂亮的轮廓弧度流畅,眼尾微微上挑,深邃深沉让人难以看透。被他审视的时候,总有些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
梁管家一家的尸首在府衙停放了数日,期间仵作并未在梁家几口的尸首上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才在头七前一日下了葬。
梁家的祖坟里多了几座新坟,丧事是府衙找到了梁家的远房亲戚草草操办的。案子被定性成了强盗入室,谋财害命。
为了梁如意的安全,今日小丫头并未披麻戴孝,只是穿了一身素色衣裳。
几人下了马车,在梁家祖坟对面的山上摇摇而望。
唐姻将一只篮子从车上取下来,篮子内有纸钱、香烛。生了火,唐姻让梁如意跪在火堆前往火堆里扔纸钱。
不到三岁的小丫头还什么都不懂,只觉得火苗苗蹭蹭往上窜像条顽皮的小蛇甚是有趣,便一张一张地往里烧纸钱。
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唐姻与宋昕比划着询问,为什么迟迟不见爹娘、祖父、祖母。
唐姻越发觉着梁如意可怜,不清楚怎么跟小丫头交代这件事,有些犯难。
一场贪污弊政案子,短短几个月,举国当官儿的就死了一万多人,更别说那些沾亲带故无依无靠的叫不上名字的人了。
这背后的漩涡有多深,谁也不清楚。
梁如意如此,她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