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安想要插嘴,却被她制止,“而这个梦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也还好想起来了。”
她卷起衣袖,看着自己光滑无瑕的手臂,和一点脏污血迹都没有双手。
只有她知道这都只是假象而已。
“我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疲倦,杀起人来就像个怪物一样,哪怕腿断掉也能咬牙跑起来。而这一切都是拜那毒药所赐,因毒而成的刀刃。也会因毒而毁灭。”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她不知皮肉疼痛不代表不用承受痛苦。
甚至那毒药带来的痛苦远超皮肉伤,这么多年折磨着她,居然差一点就忘了。
“许奕安你知道么,这种毒药但凡开始用了,就没有回头路。而用了这种药的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里像是被蛰进了盐粒一般,泪水决堤而出。
“我们……活不过三十岁。”
刚醒时有口不能言也不是偶然,她的毒发会慢慢毁掉她的身体,最终破败。
她注定短命,陪不了许奕安。
窗外鸟雀飞到了窗框上,扑棱着翅膀叽喳成对。阳光正好,将这对鸟雀的剪影投在窗上,好漂亮的一副春景图。
可一窗之隔的屋内,却寂如寒冬,冻得人心疼。
“不可能。”
终究,许奕安也只是说得出这么一句话。
他全然不相信得起身来回踱步着,困兽一般摇着头,一个劲得否认无患的话。
“不可能的,只是毒药而已,慢性的,它吃多了撑死就是……身体弱一点。三十岁?这怎么可能,真要如此,谁家肯做这赔本买卖,你肯定是弄错了。做梦而已不能当真的,不可能的……”
无患也这只是她一场噩梦,但她从不是愿意撒谎的人,哪怕骗骗自己也不愿意。
“那我当时突然脱力也好,这次晕倒也好,脉相虚弱内里不足也好,你怎么解释?”
许奕安猛地回头,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不知道,解释不了,除了她所说的毒药所致确实没有更好的说法。
可他不要相信,难道他们才初遇,无患的命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不会的,那药……不是为了害你性命的啊。”
他知道无患因为那毒药吃过很多苦,也知道她终有毒发的那一日,但他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
没道理会是这样的……
无患第一次见到许奕安如此痛苦难言,他捂着自己的脸,指甲慢慢抠进眼角的皮肉里,划出通红的爪印,恨不得把这一张脸撕下来。
“许奕安。”
她舍不得看到许奕安这样,起身拉住了他,“这不是你的错。”
许奕安却笑得凄惨,被隔绝在春日暖阳之外,往日的洒脱也好沉稳也好都不见了踪影。
“呵呵呵……不是我的错?哈哈哈哈那还能是谁的错?!”
他看着无患,视野很快被模糊,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以逃避脑海中那些被尘封多年的咒骂和自责。
我就是罪魁祸首啊。
我就是……造出这些毒药的人。